徐福说:“你的决定没有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善待他,因为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有他的一份力。”
“我明白了先生。”嬴政回答:“我再好好想想。”
吕不韦食言了,嬴政食言了,而徐福,恐怕也会食言。
嬴政似乎不想再谈吕不韦,问徐福说:“先生,如今寡人已亲理朝政,不瞒先生,忽然之间拥有一切,我有些不知所措。”
徐福说:“你怎么想的呢?”
嬴政说:“待秦国形势稳定,寡人还是要东出函谷。”
“我曾说,秦国不可沿用商君之法。”
“寡人当然记得。”
徐福看着嬴政若有所思,嬴政虽然现在言听计从,但他并不确定,等他离开之后,他还会不会记得他说过的话。
毕竟,世事无常,人心也无常。
在此之前他信任嬴政,现在他开始动摇,他信任以前的嬴政,却不信任眼下的嬴政。
嬴政还在不停地变化,他有执念,这执念不会因为三言两语而化解。
正如嬴政对于吕不韦的执念,天下之于嬴政而言更甚。
除了这些,嬴政还有很多不曾告诉他的执念,难保未来会因为这些执念而发生改变。
也许,徐福可以说的更明白一些,更浅显易懂一些。
徐福说道:“昭王曾经有机会攻灭六国,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你可知为何昭王明明可以做到,却为何没做?”
嬴政说:“不知。”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知道秦国还没有做好迎接更多的子民、更大的疆域的准备,他知道更多的子民、更大的疆域,不仅仅意味着拥有更多的财富,更高的权力,还意味着担负更大的责任,因此他留给了自己的子孙来完成,你欲征服天下,需要做好这些准备。”
嬴政沉思片刻后说:“寡人明白了。”
“有些事我替你想到了,也告诉你该怎么做,但有些事还需你自己去做。”
“多谢先生提醒,寡人必不辜负先生一番心意。”
“我希望你做到。”徐福说,这是第二次说,是提醒,是重申,是寄托更大,更多的期盼。
嬴政微笑点头,他其实有意想要说服徐福,即便说服不了徐福,他也想徐福能给他一些折中的建议。
他不太能接受徐福先前的建议,那样他会等待很久,他不想等。
徐福依没有改口,他便已然心知肚明,于是放弃了在赶往此处的路途中,想过很多遍的话。
“先生,我将璃儿公主也带来了,她想见一见你。”
嬴政突然说道,着实令徐福有些猝不及防,徐福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便见一见吧。”
赵璃儿进入营帐,嬴政知道二人有私话要讲,便自默默退去。
郊野的风很凉,赵璃儿来时,带了一阵风。
她见到徐福,神情凄然。
“咸阳大雨,先生可曾淋雨?”赵璃儿问徐福。
徐福摇头说:“放心,我没有淋雨。”
赵璃儿泪眼朦胧说:“或许先生不知,每到雨雪天气,是璃儿最担心的时候,不知道先生是不是淋到,不知道先生是不是有地方躲,我知道先生会照顾好自己,但璃儿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徐福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他与赵璃儿有过同样的感受,只不过,对象不同。
赵璃儿缓步来到徐福身边,徐福如在邯郸时一般,怜爱的抚摸着赵璃儿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却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话。
赵璃儿的心意赤诚,而他无言彳亍,也是因为赵璃儿的心意。
其实徐福的心意赵璃儿明白,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管的住自己。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笨,什么都不会,连让人宽心都不会。
二人很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也许这眼睛便能代表千言万语吧,说的再多,都不及一个眼神的触碰。
“璃儿,我该走了。”徐福说。
赵璃儿笑靥如花,是用她自以为最美的姿态,来面对徐福的道别。
这是第二次道别了,她不知今后还能不能相见,所以这一次她依然当成最后一次道别。
这一次,她同样不遮不掩。
她说:“我一直努力想去先生的身边,可是我不知道先生在哪里,每一次见先生,我都当做最后一次,怕的是今后再也找不到先生了。”
徐福说:“一定会再见。”
“先生,再见。”
希望下次再见,是在一个桃李成熟的季节,是在一个微凉晨光照耀的清晨,空气里都透着瓜果香甜的气息,路上行人都带着欢声笑语。
“如果下一次璃儿有幸再遇到先生,璃儿就再也不要放开先生的手了,先生,如果最后璃儿没能跟你在一起,那一定是璃儿不够努力。”
赵璃儿句句真情流露,徐福不忍再听,他狠心的转身,不能给她任何安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