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且让二哥看看你的神兵长棍可好”。座船二层的舱室前面的天台上,钱喻清又开始没话找话地和虎妞套着近乎了。
虎气哄哄的虎妞,能让她听话的只有一个半人,其他的哪怕是爹爹,也有爱答不理的时候。不过虎妞对爱说话会哄人的二哥好感与日俱增,经常唠唠磕磕地能说上小半日,从那天在惊马面前救下幼童,到与朋友一起外出游玩打猎,或是说说话本里的灵异故事。
不过哪怕是这些交情加上二公子的身份,虎妞也犹豫了一会,才勉强把长棍交了给钱喻清。
钱喻清伤口只是才开始好转,连上船登楼都是杨仁举搀扶着的,这下只是右手拿着长棍慢慢挥舞了几下,就作势要往木栏桩上砸去,嘴里还喊道:
“且看这个长棍是否结实”。
一直紧盯着的虎妞一时信以为真,大急,连呼不可,上来抢过长棍,脸上已经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了。
正在凭栏观看码头上人上货的李清照被旁边的喧闹吸引了,看着两人不禁莞尔,喻清这孩子倒是会逗乐的性格,要是伤好了恐怕就更闹腾了,也许多年未见这样的场面了。
船头的甲板上,钱纶缉已经在招呼船夫收起跳板和缆绳了,不一会就和楼上的李清照喊道:
“夫人,三艘船都已准备停当,可以启程了”。
码头上送行的人并不多,只得钱维正、陆游和李府留下的主事,带着几个仆佣。钱夫人昨晚被孙姝娘刻意多劝了好几杯酒,醉倒之后被搀扶了回去,今早就没敢让她过来。
沉重的座船被船头船尾的船夫用长篙一点点推离码头,船尾的双橹荡起,慢慢加速,向河岔口驶去。
座船和码头两边上的人儿高高举手作揖,就此惜别。
此去不知前路知己几何,只愿归来已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一处河岔和码头的周边都是钱家的田土产业,码头边上还建有许多工坊和库房,向来是钱家水上贸易往来的基点。
从码头向前不过里许,河岔就汇入一条宽阔的河流,两岸的护堤修得笔直齐整,堤后栽种着一行树木,延绵伸展向前。堤上一条步道,既可供行人驴车往来通行,也是纤夫们走的纤道,风力不谐时的重载船只需要靠着拉纤通行。
这就是造福千年的京杭大运河,最南端的一段了。
从春秋时期开始,华夏大地上的先民们十分了解水运的便利和价值。春秋末期的吴王夫差为了北上讨伐齐国,就从长江边上的扬州向东北方向修筑了里运河,经过射阳湖至淮安进入淮河,全长三百余里,因途径邗城,故而得名“邗沟”。
到了隋朝时期,以奢靡好战而著称的隋炀帝杨广统一南北之后,更是举百万劳役之力,耗费无数钱粮建造了举世闻名的京杭大运河,从南至北沟通钱塘江、长江、淮河、黄河、海河五大水系,联络杭州、吴州、扬州、淮安,借一段淮河水道,在西北方向接到宿州、宋州、汴州、洛阳,再往东北方向经魏州、河间到涿郡,全长2700余公里,从北往南分别被称为永济渠、通济渠、邗沟和江南河。
京杭大运河对于沟通中原和江南的物资人流,强化大帝国的统治,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可谓是累及隋民,利在千秋,经唐朝、南北朝和北宋时期,沿用至今。
不过,留存至现代的京杭大运河,从淮河以北直到北京这一段,却是在元朝时期改道山东,取直重新修筑的,现在的南宋时期还没有出现。
“师父,日头升上来了,我搀你回舱中坐下吧”。
李清照应了一声好,孙姝娘就挽起她的右手往船舱走去。
另一边,钱喻清也上来想搀着李清照,却被一根长棍隔开,虎妞毫不客气地挤了上来,搀住先生的左臂。
钱喻清倒是机智,一把拽住长棍,说道:
“我帮你拿着棍棒,你搀好先生了,别被棍棒绊住”。
二楼的楼梯走道设在了右舷,恰好挡住了东边升起的太阳,左舷一溜过去分成了四个小间,最靠前的是一个起居的小厅,李清照抬手示意了一下,说道:
“我还不乏,且在小厅里坐会”。
小厅里三面开着门窗,早上的微风吹进来还带着几分清新。窗外望去,波澜不兴的运河向远方延伸,有如一条碧绿的长带,旁边镶嵌着绿色的树木丝边,一块块青黄的稻田,浓绿的桑园,映照天色的池塘。
初夏时节,赶着农时的庄户趁着日头还不毒辣,在纵横交错的阡陌上,在农田桑园里,辛勤的劳作着。好一派宁静祥和的江南水乡,田园风光。
随着甲板上的一阵阵吆喝声,船艏的人字形桅杆被船夫立了起来,又扯上了白帆,在风力的加持下,座船也变得轻快了起来,岸边的景色一点点向后退去。
运河上通行的各种船舶为了穿行桥洞,船桅大都是可以放倒的,结构和操作繁琐一些,对风力的利用也不如固定的高桅。
孙姝娘今天兴致不高,有点沉闷不语,大家都感觉到了,也不知从何劝起。李清照想了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