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把脑袋转向杜老四。
杜老四和赵友忠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才吭哧瘪肚地秃噜出了一句:“咋了赵爷?你瞅我干啥?”
梁布泉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咬牙切齿地问道:“我们爷俩刚打山东过来,没听过三道沟的事,我爹有心问问,却又担心碰着马兄弟的伤心事,想问问你!”
“啊!啊……这么个意思!嗨,都自家兄弟,有啥不能问的,是不?”
杜老四龇这一口大板牙在那傻笑,期间还不忘怼了马士图一肘子,“三道沟离咱们这不算远,当初好像是个铜矿啊……也不是啥的,想不起来了!头年前可不出事了呗,娘了个炮仗的,四五十号子人啊,全给闷在里头了。我们去年冬天,原本是想去三道沟子附近的马家屯找点买卖干,没成想,就在林子里头遇见他了。那家伙……他当时给冻得跟个鸡崽子似的!我一看他身上还长着点腱子肉,寻思到时候领绺子里来没准还能派上点啥用场呢呗?就这么,给他带进来了。咋了,你们还有啥要问的不?”
梁布泉和赵友忠又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把头又看向马士图,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那个啥……”
杜老四搓着手,嬉皮笑脸地问道,“这崽子咋回事,你俩能跟我说说不?他是……惹啥祸了?”
“没有,这兄弟挺不错的,没准是一号人物。”
梁布泉也懒得和他啰嗦,又一次深深地看了马士图一眼,随手抄起地上的铁锹,转身挖碃道去了。
“这家伙……这整得咋还玄呼呼的呢?”
见着梁布泉都拎起了铲子,杜老四自然也没有不干活的道理,可是临走还不忘对着马士图嘱咐两句,“好好干啊,别给咱绺子丢人!”
众人忙忙活活一整天,挖碃铲道,刨土取石,眼瞅着就到了晚上。
就像赵老瞎子一开始说的那样,按碃下矿,只要落了铲就不能停,可是马灯的光照范围实在有限,再加上这狼口岗子沙多树少,晚上本来就冷,平地风一吹起来,几个身体不好的冻得直打摆子。
留下看碃口的几个人一合计,干脆打个简易的窝棚聊会天就直接睡觉了。
这个说了:“娘的,主事的一个都不在,全都回窝里搂娘们去了。留咱们几个在这看场子,真他娘的晦气!”
那个回:“可不咋的,都他娘的要把老子给冻死了!你说这观音山处处都是树,咋偏偏跑这秃了一块呢?这里头可别他娘的有啥邪乎玩意,老子从小就怕……”
“鬼”这个字没等说出口呢,就让另一个人给打断了。
“可不敢瞎说啊!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那啥!这我娘从小就跟我说过!再一个,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这是他娘的狼口岗子!可别在这满嘴跑火车,当心晚上有东西掏你的舌头!”
几个人一听,怎么着?这狼口岗子上头还真有故事?连忙把说话的那个崽子给围上了:“你就吹吧!啥玩意这么恶心啊,还他娘的掏人舌头?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要说这个地界为啥取名叫做“狼口岗子”呢?
第一个,这地方只产砂石,不剩草木,光秃秃的一块平地两侧,平白无故地升起了两座遥相呼应的山包,像极了一只张开巨口的孤狼;再一个,因为传说这个地方,还有一种像狼而不是狼的怪物出没。
就说三五年前,那时候观音山上的金匪强盗还没现在这么多。有个姓刘的佃户进城赶集,原本是打算早点出门,买点柴米油盐就赶紧回家。可未成想,这城里头新开了一家酒庄,老酒醇香可口不说,庄子里头还有说书的先生。
当日,那说书的讲得正是“武二郎景阳冈醉打猛虎”的那一出,老刘打小就愿意听评书,就这么在城里碰着一壶好酒,小口小口地抿,一直磨蹭到了晚上。
等他晃晃悠悠地走到狼口岗子的时候,就觉得身后隐隐约约有东西跟着他。他走,身后的东西也走;他停,身后的东西也停,好像是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声混进老刘的步伐里头。这老刘在酒馆里腻歪了一天,一身的酒力还未消散,又仗着自己刚听了“武松打虎”的那一段,现在是满肚子的豪气,正没出发泄呢!
当下就捏紧了手里砍柴火的斧子,心说:这要是让我碰着了老虎,老子也来个“刘英雄斧劈猛虎”的故事,到时候让说书的把这事变成一段评书,老子也他娘的当一回大虎的武二郎!
他心里整得意着,就准备转头。
腰随肩走,身随腰动,他这刚一转身,肩膀头子,突然被只毛茸茸的大手给搭住了。
这手上的力气足有两三百斤那么重,老刘就觉得自己的两个肩膀猛然一沉,刚刚升起来的那点胆气,到了这会,早就烟消云散了。
等他测过脸,再看看搭上他肩膀头子的那两个爪子,白乎乎,毛茸茸,指甲足有半尺那么长,看起来就像是狗爪子。
早年他就听过“狼搭肩”的故事,听说年龄大的老狼,会趁着乡民走夜路的时候,悄咪咪地拍人的肩膀,要是有人敢回头,那老狼张开大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