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日。
孙大麻子的弟弟孙二麻子从外地回来了。
二麻子是小江村第一个出外省打工的人。
二麻子梳着大背头,打了发胶,又黑又亮,脸毛和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密密麻麻的雀点愈发明显。
他戴着一副墨镜,穿一套紧身牛仔,皮鞋擦得锃亮。走起路“得儿得儿”,然而背却有点哈,像一头生病的马在水泥路上行走。
听说沈涛成了小江村第一个万元户,二麻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地说:
“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捡了一坨热狗屎,还万元户,也只是在穷山沟里得瑟,去到大城市,屁都不算。”
“沈脓包不是万元户吗?怎么连一台摩托车都买不起?”
二麻子这次回来,是骑着摩托车进村的,他在打工的地方买了个二手摩托车,从客运站连人一起托运回来。
“的的的……”二麻子使劲儿按喇叭,在村里转了几圈,大大满足了他虚荣的心。
“哟!二麻子哥,在外面过得不错嘛。”一个村民上前搭讪。
二麻子:“马马虎虎,一年搞个两、三万还是轻轻松松的。”
村民:“这么好赚钱?明年跟你去混。”
二麻子:“这个就得有要求了,要脑瓜子灵活,而且得要懂技术,这个钱不是每个人都能赚的。”
村民:“哦,我跟你说说玩而已,不带就算了。”
等二麻子走远了,那村民才撇嘴。
“切,只会吹牛,根本就怕别人揭他的底。说得别人好像都是傻子,只有他自己聪明绝顶的模样。”
孙家三个麻子,穷凶极恶,村里面人缘极差,除了三麻子成亲了外,大麻子跟二麻子都是光棍,仗着兄弟人多,平日在小江村横行霸道,村民们惹不起躲得起,不怎么跟他们三兄弟打交道。
尽管二麻子有意显摆,主动来跟他攀谈的村民还是少数,二麻子骑着摩托车转了几圈,也没见几个人来奉承他几句,他也不感到无味,觉得乡下人被他强大的气场给镇压了,心里反而更得意了。
前面就是沈老根家,沈涛一家应该也在那。
去沈脓包面前显摆显摆,打击一下这个乡巴佬“万元户”。
想到这里,二麻子开着他嘉陵摩托车,“突突”地往沈老根家走。
沈家院子。
苦蛋正在率领他的跟帮们,进行一次伏击狗界恶霸的大战。
今天,小江村狗界恶霸豹子又来找茬,它凶巴巴地来到门口,对着正在悠闲晒太阳的黑仔就是一口,猝不及防的黑仔差不多被它叼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好个勇猛的黑仔,一声不吭咬住豹子的腿,豹子吃痛,摔不掉,使劲撕咬黑仔。
“准备战斗!”苦蛋手一挥,给几个跟帮每人发了一个大通炮。
“黑仔,回来,快撤回来!”苦蛋大喊。
黑仔听到小主人使唤,不再恋战,松开咬住豹子的嘴,火速往院子里逃。
豹子胆子再肥,也不敢撵着往人家家里去,它恶狠狠地瞪着黑仔,低声嗥叫。
“干!”苦蛋大叫一声,点燃一个大通炮往豹子扔去,几个同伴也纷纷效仿苦蛋,一时间,几个大通炮如同被扔出战壕的手榴弹,纷纷砸向豹子的阵地。
“呯呯呯……”无数声巨响过后,豹子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哀嚎,透露出惊恐无比的绝望,响声过后,豹子狗头上升腾着白色的烟雾,狗尾巴夹得死死的,屁股上的毛烧了一片,正在“嗞嗞”作响。
二麻子听到沈家院子一阵鞭炮响,就见一狗子惊恐无比朝自己冲来。
“哎呀……妈呀……”二麻子被慌不择路的豹子撞个正着。
“咣啷”二麻子连人带车被撞翻在路上。
狗急了,乱咬人。
豹子被人挡了道,慌了阵脚的它也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吭哧”就是一口。
“妈呀……”二麻子一声惨叫。
豹子凶了最后一把,铩羽而逃,留下一缕烧过的火药味和狗毛烧焦味的混合味道。
二麻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都绿了。
这时,一名挑着一担大粪的村民路过。
“老二,好生生的你躺路中央搞什么。”
“没看见摔了一跤吗?”二麻子没好气地回答。
接着传来一股浓烈的臭味,二麻子抬头看了看来人,吼道:“你怎么还不快走,臭死了!”
村民说:“要我走,也要过得去啊,你四肢八叉地躺在路中央,我长翅膀飞过去啊。”
二麻子忍着臭味爬起来,吃力地去扶摩托车,哪知摩托车太重,一下没扶起,压得他“噔噔”往后退,挑着大粪的村民摇摇晃晃地躲闪,粪桶里的大粪溢了出来,好巧不巧,全部倒在了大麻子身上。
“咣!”摩托车又重重摔在地上,二麻子重新坐在地上,身上浇满了粪,刺鼻的臭味让二麻子吐了起来。
村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