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群平时很少发言,但此时,手指却在伊河上游点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既然再往上游去数十里,便是弘农郡所辖陆浑县,公子奉诏而来就任弘农郡太守,何不直接去接管陆浑县?再做打算。”
“这……”
刘辩和荀彧闻言对视了一眼,沉思起来。
一人智短,两人智长,三人顶个诸葛亮!
这个问题刘辩没敢想过,因为刘辩不认为自己拿着任命书过去,陆浑令就会乖乖地打开城门听他调遣。
荀彧想过,但荀彧觉得有点儿弄险。
——陆浑令若是不服调遣,身为陈王世子的刘辩就会暴露在明处暂且不说,即使是他们兵不血刃拿下了陆浑县,数日内也必然惊动董卓。
董卓若是派兵先扼守新城,再进兵征讨,他们就将被关死在陆浑县,无处可去。
——唯一的活路就是溯伊河而上,逃入深山了。
(陆浑县地处山谷之中,西为熊耳山脉主脉,东为伏牛山和方外山主脉。)
思忖片刻,刘辩摇头道:“长文此计甚为稳妥,可先令斥候探查陆浑县详情,再详细计议。
但吾等仍是要先取新城。一来可以震慑陆浑县,彼时若有必要,便可溯水而上,陆浑自降!
二来亦能效法白起,自新城西北翻越熊耳山末端,绕过伊阙关,顺洛水而下,便可袭击北崤道,足以震动雒阳。”
陈群颔首认可。
“不过,长文倒也提醒了我,暂时无需取新城县,却可先取陆浑关落脚。红菱!”刘辩道。
“奴婢在!”
“安排人手探查陆浑县及陆浑关详情。”
“喏!”
红菱匆匆去安排人手了。
当夜,在斥候的带领下,刘辩领军又向西潜行了二十里,隐蔽下来。
这个位置,已经极为靠近大谷关与广成关之间的往来官道了,山头也比较低矮。
一众将士自然不敢再有任何动静,静静地潜伏了一天。
所幸是草木茂盛,西凉军也没有想到三关之间竟然潜入了一支队伍,探查不严。
一众人成功地等到了天黑。
直到亥时初,略微改变了一下容貌的刘辩,才率领将士横穿官道,向西南疾行,潜入了伊河东岸的方外山中。
这段伊河,正处于陆浑和新城之间的中段。
刘辩寻了一处高地,登高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此处正是是上下数十里内伊河最为狭窄之处。
——举目望去,对面就是熊耳山。伊河两侧谷坡陡峭,谷底水面宽约十几丈,水流湍急。
对面河岸上有一条崎岖山道,应是往来陆浑和新城的官道。
“此处对面若筑一关,陆浑县固若金汤矣!”一旁的荀彧感叹道。
“然也!”刘辩笑道,不由心中暗赞荀彧眼光毒辣。
后世刘辩曾来过此处。
在后世,这个谷口被称为陆浑峡,六十年代为了控制黄河水量,防止黄河泛滥,便在此处筑了一道拦水水坝!
水坝修成后,形成了河南省第三大水库——陆浑水库。水库周边群山环抱,风景秀丽,是一处绝佳的旅游胜地。
而汉代的陆浑古城便淹没在陆浑水库之下,县城治所被迫南移了三十里(即嵩县)。
看罢环境,刘辩已心中有数,命士卒制作过河绳索不提。
入夜,刘辩和红菱率数十人先行渡过了伊河。
在两岸固定了五条绳索后,一千六百名将士也顺着绳索暗渡伊河,然后西北行了二十里,潜入了熊耳山山间。
至此,刘辩军已经潜到了新城背后,再向北十余里便是已经半废弃的陆浑关。
陆浑关向北可从宜阳入南崤道,南崤道和北崤道一样,为两京通道之一。
西汉都长安之时,陆浑关尚可以作为函谷关前的一道防线;东汉都雒阳之后,陆浑关就失去了战略意义,也就废弃下来。
目前关内仅有二百兵士驻守,仅能起到警戒作用。
此时刚过子时,略做休整之后,刘辩便先遣红菱率二百无当飞军,疾行翻越熊耳山末脉绕到陆浑关后,扼守陆浑关西门,防止关内士兵向西脱逃。
随后余众略做休整,寅时末时,估摸着红菱应该到了关城对面,刘辩众人也偷偷潜到了陆浑关下。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再有两刻钟天色将亮,但也正是常人最为困乏松懈之时。
刘辩挥了挥手,唐晟和紫函已率余下三百无当飞军,摸到了陆浑关下。
陆浑关高两丈,依山而建,但上面黑漆漆的一片。
紫函一马当先,甩出飞虎爪,利索地攀上了关墙。
唐晟见状不甘人后,顺着紫函的绳索也跃上了城墙。
这段城墙上的陆浑关卫士早就睡熟,唐晟轻松登上城头,在黑暗中向左右张望了一阵。
脚下躺着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