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胡主簿身旁的衙役们个个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将人得罪到。
他们纷纷从院里退出来,嘴里还低声议论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主簿不是今儿上午还去找县太爷了吗,怎么下午一直不见踪影,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模样了。”
“他最近这几天始终不大对劲儿,咱们还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小心为上吧。”
“得嘞,整个衙门里就咱们最可悲,成天到晚看人脸色。”
说罢,众人一顿摇头叹息离开了。
房中,灯火一片绰约。
胡主簿连抽好几杆大烟后,方才将心情平复了些。
他今日被叶天这么个市井混混捏住死穴,实属人生奇耻大辱。
之前不想留着小子一条烂命在,完全因为他是个刺儿头,加之逃兵身份能够让举报者得五十金,谁人看了不会心动?
可眼下,要是不出去叶天这么个心头大患,只怕自己今后再无安宁日子。
“得想办法先弄死他……”
“银子的亏空暂时还能放一放,可若是时间耽搁太久,难免会被上头的人知晓,届时就算我有八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胡主簿瘫坐在桌边,喃喃自语个不停。
回忆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一顿汗如雨下。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始终没有合上双眼。
天刚明时,便派手旁亲信去灵州城外山中寻找山贼头目,让人一定将话带到。
九泉村中,表面的平静下也是风起云涌。
叶天开始大力召集周围村落的壮丁加入民兵队伍中,就连先前的条件都已放宽许多。
他需要在短时间内打造自己的精锐队伍,以此来抗衡可能出现的各种不安分因素。
随着村中所出现的人口越来越多,各项经费的开销也越发大了起来。
柳南雪自幼饱读诗书,在掌管家事方面极有心得,叶天早已让她当起村中的账房先生。
人每日看着账上所支出去的银子,总是能够被惊到瞠目结舌,实在难以想到自家郎君才归乡没多久,竟已是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了。
寥寥数日过去后,又快到了九泉村工坊给鲁家送新家具的日子。
先前为防止押送过程中出现意外,鲁家始终有派人亲自前来接应。
后随着村中对物资的需求不断增大,时常需要派人外出采购,一来二去便由他们这方直接押送了。
村中工坊忙得如火如荼时,偶尔从附近郡县探亲回来的村民也有带回边关消息。
眼下边关战事越发颓败,战士们早已力不从心,被敌方击打时溃不成军到连连退败。
随着漠北即将失守,距离灵州城不远的几座小城中,已然开始有大批流民和逃兵纷纷涌入。
听闻此事后,大家伙个个垮着张脸,十分担忧国情。
“听说都已经跑到离咱们最近的凤凰城了,估计再过一两日便会到城外官道上,真不知道到时候县衙门该如何安置他们。”
“大批的流民和逃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一旦融入到城中,光是治安问题都够衙门喝一壶了,怕是管也管不了啊。”
“往后天还没黑时,咱们大家就往家赶吧,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晚间可千万别睡死了过去,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语中时常夹杂着叹息声。
叶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掐手算过和鲁家约定的家具交定日子,最多不过两日就必须将东西送到木宝阁去。
先前已经定好的事情如果失约,必定会影响今后生意上的信誉,这样的事情叶天做不出来,同时也不屑去做。
他叫过身旁兄弟前去打听官道上的情形,为着早做打算。
官道是九泉村通往灵州城内城最为安全的道路,路面宽敞坦荡不说,同时也是距离最近的一条路。
还不过两个时辰,打听的兄弟就已是赶了回来。
对方愁眉苦脸到看见叶天就一阵摇头,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天哥,我还没到官道上时,就看见许多折返回来的附近村民,他们说最近道上不太平,多的是逃难而来的人。”
“那些人一路逃过来,早已饿得两眼发红,见着有什么东西就要去抢,现在还没进城里就是这种情况,要是等他们进了城,只怕会将整座灵州城都给掏空。”
人的的确确有去官道看过一回,两旁路面树下围拥着不少流民。
他们面色枯槁,神情衰败,眼神麻木而漂浮。
叶天叹息着,心中明白边关已然是什么气候了。
“朝局动荡,国家岌岌可危,苦的就只有天下的老百姓。”
在左右权衡过后,叶天决定让牛高亲自去押货。
此人生得牛高马大,完全对得上自己的名号,光是一身雄壮的腱子肉就能吓退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