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序……”
“阿序……”记忆里,五官模糊的男人温柔的叫她。
“阿序想吃糖葫芦吗?”
“和妈妈在这里等爸爸。”他笑着走远,却再也没能走回来。
“砰……”
交织着车子急刹的声音,成了那方天地她能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时间好像就此静止,带着那个男人的生命一起沉睡。
那天的夕阳很美,入目,连行人,马路都染成了漫天的红色。
周围的行人都朝着那蔓延的红色聚集,或快或慢。
喧嚣掩盖了命运的凉薄,上帝闭着眼,假装希望不曾远去,听不见信徒对生命的祷告。
那个女人松开了轻握的手,身形慌乱的离开了她,汇聚的人潮模糊了她的眼。掌心的温度在慢慢冷却……
“阿序,走吧,我们回家。”
“妈妈以后,只有阿序了”女人木然的声音响起。
她看不清,这个女人的模样,大概,是长得很好看的。
梦里只能看清那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写满了冷漠,无声诉说着,心里的无措和害怕。
“你妈走了,却把你留给我。”
“你怎么不随着你爸一起去了,我还省得麻烦。”一双浑浊的老眼,泛着尖锐的光,好像落实了的刀子,扎在角落里站着的娃娃身上。
她不懂痛,大概年纪小了,连薄情都不曾在此时苛待过她,却在往后的岁月,成倍般的疯长,押解着她,宣判无期,无从上诉……
从那时起,万家灯火明,照溪,照渠,却弃了长赢。
她在步履蹒跚里一个人长大。
落日西下,昏黄的光辉慢慢收敛,笼在她小小的身影上,汇成一点光,圈住了她的人生,画地为牢。
细雨蒙蒙洒洒的落下来,滴在窗台上,溅在颓唐的老墙上,沾湿了行人匆匆的脚步,凌乱了百草生灵的睡梦。
春天来了呀,那夏天还会远吗?
窗边的纱帘轻轻飘动,一动一静之间铺开房间的全貌。
房间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得可怜,却也空旷无比,胜在干净整洁。
四周墙壁是老旧的白灰,目之所及除了一张木床,还有一个简陋的布艺衣橱。床边有张半人高的小桌子,桌面斑斑驳驳,看着年代久远,应该是用来学习用的书桌。
房间冷冷清清的,这里的一切都不够让匆忙的社会记住一个人的存在。
床上的人终于在噩梦中醒来,却好像习以为常,除了额头上附着的冷汗,连表情都很淡。
利落的洗漱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白,透着病气。
乌黑的长发参差不齐的披在肩上,长长短短差不多到了腰间,鼻梁高挺精致,唇色却偏红,眼尾颜色偏棕色。
是和那个女人一样,生着一张不错的脸,不过又和那个女人不一样。
虽然已经记不清她的长相,但感觉那个女人美得很温暖。而她有一双内双下拉的眼睛,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艳,就连瞳孔颜色都很特别,灰粽色,在阳光照射下呈灰色。
将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背上书包就往学校赶。她已经很久没梦到以前的事了,最近却开始频繁陷入回忆,像一遍遍凌迟着自己,把曾经年幼不曾体会的伤痛,描摹得越发清晰。
时间也曾偏颇对待,温暖总是在岁月的长河中被冲刷的杳无音讯,痛苦却一遍遍描的浓墨重彩。
初春的校园,满是盎然的生气,这里是承载着一代代人青葱岁月的城池,也守护着少年人的鲜衣怒马。
安长赢讨厌拥挤的人群和马路,所以总是早早地就来到学校,这也能给她省下不少麻烦。
不需要应对同学的问好,
不需要等待在拥挤的公交站台,
不需要看见太多人,听见很多声音……
也许得益于生身父母的基因,她对学习就是有天赋,不必太过用心,付出很多精力,就能轻松拿到好成绩。
学校里总有她的话题,无外乎就是高二理科第一名,是个又冷又艳的美女学霸,不好惹。
“东皇,先走了,放学见。”永远带着一丝笑意和磁性的声音传来,安长赢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谁。
姜云木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好友的回复都来不及等,便朝着那抹身影跑去了。
“夏四月,早上好啊——”他故意凑近了低沉着嗓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