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字迹。
一眼扫过,王安石顿时皱起了眉头。
笔锋凌乱,不见章法。
别说与那日写在木板上的字相比,哪怕是让丫鬟小翠来写,也要较之好上很多。
文字如人,最见品性。
王檀儿原本满怀期待,看清后忍不住的摇了头,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深。
这般文字,可有半点对得起读书人的名头?
字不如意,便只能看诗赋。
一首咏雪看完,父女俩惊愣错愕,仿佛遭了雷击。
小翠不解,凑上前去念了出来。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噗……
旁边的胡管家听到耳朵里,险些崩出满口的老牙,强忍之下憋得脸色通红。
这玩意儿,也算诗?
“小姐,这,这算是打油诗吧?”
小翠问着,透出几分惊喜。
“翠儿觉得好有意思,朗朗上口不说,最妙的是通篇说雪却不见雪。”
“净胡说,快念下一首。”
王檀儿轻呵,示意赶紧揭过。
如此诗作,实在难登大雅。
小翠应声,匆忙翻了页。
“小姐,这篇的字更潦草。”
“字不重要,念诗作。”
看到父亲脸色更阴郁了,王檀儿扶额催促。
“小姐,确,确定要念?”小翠欲言又止。
“拿来。”王安石一把接过,高声念到,“风卷云动雨倾城,叩窗犹如瓦缶鸣。”
嗯?
听完,王檀儿略有动容。
“这一句倒是颇显文采,尤其是叩窗犹如瓦缶鸣,确实能窥见几分遣词造句的功底,可惜没有扣住主题。”
“爹爹所出的题,是以深秋为引子,而秋雨多微,对不上风卷云动那般声势,若是换做盛夏方算贴切。”
“是吗,等你听完后面的,就不会这么认为了。”王安石脸色更难看了。
“爹爹,后面是……”
“自己看吧。”
王安石冷哼递过去,陷入了沉思当中。
王檀儿不解,展开从头念了下去。
“风卷云动雨倾城,叩窗犹如瓦缶鸣。窗瓦问雨累不累,雨问窗瓦疼不疼。”
噗……
这次,小翠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注意到胡管家使出的眼色,才匆忙忍下将两首诗作收了起来。
“檀儿,你怎么看?”王安石眉头紧锁。
“爹爹,在女儿看来,无论字还是诗作,都毫无半点可取之处。”王檀儿如实回答。
“你会错意了。”王安石解释道,“为父想问的是,同一个人,写出的诗词为何会有天地之别?”
“两种可能,第一,并非同一人。”
王檀儿聪慧无比,直点核心。
“翠儿,你再好好回忆下,那日买胭脂时遇到的,是不是今日来参加县试的陈墨?”
“小姐,翠儿觉得是。”点头后,小翠又赶忙补充道,“可要从文采来看,翠儿也有些吃不准了。”
“檀儿,说说第二种可能。”王安石催促。
“第二种可能,人是同一个人,但是……”王檀儿稍有迟疑。
“但是什么?”
“但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他根本不想争取州试的资格。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爹爹说的天地之差。”
“有道理。”王安石点头,“檀儿觉得,哪种可能更大?”
“女儿认为,若翠儿没有走眼,就是第二种,反之则是第一种。”
说完,王檀儿眼中透出不解的迷离。
“只是在女儿的认知当中,天下读书人无不以考取功名为荣。难道真有胸怀大才,而不求闻达于世的另类吗?”
另类?
“说得好。”王安石似有所悟的笑道,“陈墨身为读书人,却去伐薪烧炭赶牛车,不是另类是什么?”
“爹爹认为,他的确是故意而为?”
王檀儿依旧怀疑,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若陈墨真的视功名如粪土,又何必去吃读书的苦?
“是不是,等着看就好。”
安抚着,王安石露出了笑容。
“如果后面三科陈墨依旧敷衍,那他就是另类,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王檀儿追问。
“到时候为父定要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做个公证。”
此时的陈墨,正站在县府下辖的一处公房前。
按照他的计划,县试过后就正式扩大木炭生意的经营,所以有两件事情必须在这之前办好。
一是创建品牌,二是注册商标。
只有这样,才能算是逐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