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们对左柚新鲜一阵子后,很快就丧失了兴趣。
毕竟今天的主角不是左柚,而是人人羡慕的豪门娇妻孙丽华。
孙丽华与那天左柚见到的歇斯底里的妇人形象大相径庭,头发盘在脑后,衣服上镶嵌的每一颗珍珠都光彩夺目。
左柚躲在角落里焦急地搜寻傅慎之的身影。
除了傅慎之以外,傅家人都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和和美美的一个大家庭。而傅慎之则孤零零地站在一个角落,手中执着一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中的液体。
傅慎之的表情很冷,周遭都笼罩了一股霜雪之气,没有人敢上前攀谈,让傅慎之看上去更加伶仃孤单,格格不入。
酒席还没开始,主持人正在声情并茂地报来人的礼品。傅建华夫妇也很给力,无论礼品贵贱都是一份心意,主持人报单的声音刚落下,两人都笑呵呵地跟送礼的人士表示感谢。
主持人翻到下一页礼单,声音更加热切起来:“一对翡翠宝石耳环,底面是极其珍贵的绿色石榴石。由世界著名设计师Yoshioka先生临死前耗费半生心血的杰作,世界上仅此一副,独一无二!”
宴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手笔!在这件翡翠耳环面前,在场其他家族送上来的祝寿礼品都成了拿不出手的小物件。
送礼的人是谁?出手这么阔绰?
主持人念道:“尊敬的母亲,傅慎之敬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言既出,傅家所有人脸色都奇差无比。
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人精,一看见孙丽华白红交加的脸盘,立刻识趣地不再起哄。
四处都安静下来。
孙丽华没有像其他礼品一样,微笑地跟送礼人道谢,反而冷冷地道:“我最讨厌翡翠耳环,退回去。”
“啊?”主持人纵使见过大场面,也是拿着话筒愣在了原地,尴尬万分。
在场鸦雀无声,但是所有人都替送礼者,也就是傅家长子傅慎之捏了一把冷汗。
有人替他尴尬,有人幸灾乐祸。
傅慎之的表情却丝毫未乱,他扬起了极为标致的笑容,遥遥地与孙丽华举起了酒杯:“母亲若是不喜欢那对珠子,丢了便是。是孩子不会选礼,惹着母亲不快了,母亲大寿的喜宴上可切莫动了肝火。”
傅慎之一通话说得滴水不漏。价值连城的一对翠玉耳环,从傅慎之的嘴中说出,就成了轻飘飘的一对珠子。
众人咂舌,傅慎之不愧为傅慎之,年纪轻轻能到傅爷这个地位,手腕和脸皮都了得。
孙丽华却很明显地动了肝火,但是在场人多,她又不好当即发作,隔着人群恶狠狠地剜了傅慎之一眼。
那一眼,恨不得把傅慎之剥皮抽筋除之后快。
傅慎之浑不在意地勾起唇,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先先先生真真真聪明。”胥子生并不习惯这种觥筹交错,像是误闯了大人宴会的无措小学生,脑袋上翘起了一根呆毛。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胥子升的话有点多:“她她她一定被被气得得不不不行了。”
傅慎之没说话,抿了一口嘴里的酒,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
孙丽华最讨厌翡翠耳环,这绝对不假,因为他的亲生母亲最喜欢的是绿色翠耳环。
傅慎之四岁就来到傅家了,对于那个女人的印象很模糊,唯一能回想起的就是总挂在那女人耳朵上的翠色珠子。
翠得娇艳欲滴,青葱内敛,是傅慎之对那个女人唯一的印象。
傅慎之的眸色黯淡了些许。
这次生日宴一定把孙丽华恶心的够呛,也不枉他费尽心思弄来的这一对翡翠耳环。
慕川注意到傅慎之的表情,伸手不客气地胥子升脑袋上来了一下,顺便把他翘起的呆毛抚了下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胥子升挨了一掌,憋了半天又吭哧地开口:“先先先生,左左左小姐在在看看您,不打打招呼吗?”
傅慎之头也没抬,神色冷静又平淡:“事情结束前,都不要和她有接触。”
慕川是学医的,只有他注意到,傅慎之手上的肌肉有些紧绷。
看来先生真的很在意左小姐啊。
慕川叹了口气,隔着人群望下左柚,原本只是轻飘飘地一瞥即收,慕川的脸色却骤然变了。
似乎不确定,慕川眯眼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方才有些犹疑地开口:“先生,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左小姐手里的那杯酒,好像……有点问题。”
学医的观察事物比普通人要细致,左柚手中摇晃的那杯酒,在灯光下的色泽比其他杯子更为浓郁和鲜艳。
闻言,傅慎之神色一变,捏住杯颈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