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户、礼、兵、刑、工,六部长官不时在凌烟阁前私语两句,虽然不知天后此番宣召诸人聚首是什么原因,可这点胆子他们还是有的,毕竟在场几人,除了程务挺这个武将外,都是离权力核心最近的人。
有几人也不时偷偷观望一眼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程务挺,这人手底下握有重兵,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归京,虽然手下大军称不上jīng锐,但也不是寻常府军可比。
他们当然不会害怕一个老武夫,几人虽然都是同辈之人,但论权威,当然是他们更胜一筹,只是有三个人的消失,让他们看向程务挺的眼神有些玩味。
我们说过,朝中其实文武分工明确,政治团伙间也是一样,文臣在朝中说话的底气,有一部分便是源自于团伙中的捆绑武将身上。
这倒不是说所有人都有拥兵谋反之心,而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文臣可以在朝中替他们谋福利,那武将就要用自己的长处给他们硬腰杆。
是以裴炎案发,刘郭二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程务挺,甚至郭侍举差点脱口而出“兵谏”二字,这兵谏可不是闹着玩,和谋反xìng质已经非常接近了。
统治者向来对下面的武将也忌讳颇深,我们看正史轨迹中,裴炎被杀之后,紧接着便是程务挺被立斩军中,甚至连一道明确圣旨都没有发下,再反观刘郭二相,也不过是被贬一级,含恨而终。
文武的区别待遇听来确实令人咂舌,可也很好理解,文臣口诛舌谏只不过是说说,一个武将铁了心来趟浑水,那可就不是说说了,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深入人心的不能跨级调动的规定。
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真的,将一旦在外,那整个军队都只归他一人调动,史上不乏有人造反,手下军队打的天昏地暗时才知道原来这是在造反。
这也是唐末节度使造成藩镇割据的原因之一,都是为自己在谋福利。
在场众人各个面sè轻松的同时,也颇有些玩味的不时偷窥程务挺,他们早在之前便好奇此人倒也沉得住气,朝中的同伴如今皆已下野,按理说他在裴炎一案时就应该站了出来,当然裴炎没死也在意料之外,唐冠也一直对这从未见过的老将有些沾沾自喜,因为这是最大的改变之一。
要知道武曌穷凶极恶之下,给自己带来的确实是无上威严,裴炎死与不死,其实于国家无碍,武曌有自信能比他治国做的更好,可程务挺一死,那离突厥战争可就不远了。
纵观武周一朝,几乎是多线作战,对吐蕃的长期战争拉锯不止,突厥人更是在名将诛戮殆尽时异军突起,连拔几座重镇。
这倒不是说唐冠贪恋太平,他也想发战争财,他急于摆脱武曌,也向往雄踞一方,这一切的前提有一部分源于一个许诺,有一部分却是迫不得已,诚然人都是逼出来的,唐冠不去争,不去咬,不去抢,武曌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现在的他长得还没有个长枪高,别说发战争财了,上马都费劲。
几人神情各异,却没有人注意到武承嗣低头之下满是yīn霾,像是在为某事忐忑不安,不时若有所思的望一眼转角。
而此时皇城中宫道上,一个赤脚商人正默默紧随一名太监行走着,太监对其不搭不理,这商人也只是一个劲的行走。
直到即将行出转角,太监才停下脚步,回首道:“你在这里候着,把东西备好。”
这商人闻言抬起头来,露出颇有些喜庆的面孔来,此人无他,正是那进宫献宝的唐同泰。
只见他脑门上还有有些淤青未消,立于宫道之上眼皮直跳,明显事情的发展有些失控,该出现的人还没有出现,不由手心直冒冷汗,还不待他开口回答,那太监便要转身离去。
好在他刚出身,又回过头来冷声道:“你现在走还不晚,杂家可以饶了你这小命,一会你要是拿不出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唐同泰心中着急,想要开口回答,慌忙回想那人吩咐,他也一一照办了,奇怪的是还有一重要之人迟迟没有出现。
太监见他yù言又止的模样,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公公。”
太监闻音回首,看清来人一惊,慌忙上前道:“万公公。”
只见来人竟然也是一太监,只不过这太监身上服饰花sè颇为复杂,比起那老太监来华丽不少,与那经常与唐冠相见的王公公有几分相似,但颜sè上有些许变化。
宫中机构复杂,外臣相比起来倒是显得简单了,每一司每一监都有主事之人,还有皇帝天后身边的贴身太监。
王公公便是武曌的贴身太监,论权限时大时小,因为他没有什么出纳实权,显然眼前的万公公是个实权太监,身旁还伴着一名小太监。
显然老太监对这万公公极为尊敬,躬身行礼,万公公轻轻点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唐同泰,看到他**双脚,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而后故作疑惑道:“此人是?”
老太监闻言,心中一凛,望了一眼唐同泰,他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