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
我妈叠得很仔细,把每道边都使劲的压平,再用指甲刮一遍,唯恐哪里做得不周到,让关大娘花不出去。
“打过完年就不好,拖着不去看,还不是怕花钱。”
“拉巴完小的,伺候完老的,该享福了,又长上这要命的病,咋就这么不担福。”
“来世上走这一遭,就为了来受罪。”
我默默地折着元宝,听我妈唠叨,她好像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关大娘听的。
放完假回厂,班长早就等急了,一见面就把我拉进屋里,关好门,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绑着胶带的鞋盒子,笑眯眯的问我:“猜猜里面是啥?”
“鞋。”
班长摇头:“鞋还用猜!好好猜!”
我拿过盒子,感觉了一下份量,又晃了晃,觉出里面不是满的,有空间。
“猜不出来!”
“那。。。。。。。”班长指指自己的脸,我附上亲一下。“这边。”他转过脸来,我再亲一下。
“这还差不多!”班长拿过剪子拆盒子上的胶带,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里面好多捆包扎整齐的大团结!
“你哪来的?”
“挣的!我和邓震卖了台钴60,六十多万呢!”
“挣这么多啊,你们提成是百分之几啊?”
“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六十万是。。。。。。”我一时算不明白。
“小笨蛋,六十万的机器,百分之一不就是六千吗?”
“这里是多少?一,二,三,四。。。。。。”
“别数了,两万。”
“这么多,你不是说六千吗?”
“要提成的话,我和邓震俩人六千,告诉你吧,我们找了家公司,从那里走账,除去税钱,我和邓震一人分了小三万呢。”
“啊?这样行吗?厂里知道让吗?”
“干的啥,咋会让厂里知道。就算知道了,合同上盖的是人家医疗器械公司的章,和我们没关系,对吧?现在厂里跑销售的都这么干,你知道我们办事处主任一年也去不了办事处几次,天天在家里玩,到了月底,上火车站出站口等着,有不报销车票的,他就三块五块的买过来,回家贴到报销单上就是钱。”
“。。。。。。”
“过年我给了家里五千,这些你找个银行存起来,咱的。”
春天暖和了,周末没事我就坐车回家,有时候班长从办事处回来,就让他陪着我一起回去。晚上,我和我妈睡一屋,班长睡在我的单人床上。
睡不着就和我妈聊天。我告诉我妈,当年寄衣服的人就是他,我妈笑着骂我:“死丫头,当时你就知道,还和我吵!”
“猜个差不多。猜着也不敢认啊,就你那时候的脾气!”
“哎,挺好的,我看他挺让着你,脾气面面的,和你爸有点像。”
“我爸受了你一辈子的气,那我也欺负欺负他。”
“唉!当年为了退职的事,和你爸打了多少仗都记不清了,觉得不对,就非把理拗过来,撞到南墙上撞出窟窿也不知道回头,治那口气,现在老了想想,人这一辈子,哪有一辈子不犯一点错的人啊,一万个人里边能有一个吧?再说,那么稀罕,凭啥就让你碰上?”
“我觉得你当年那觉悟,差不多能算一个吧?”
我妈听出我揶揄她,笑着打我一下。
“你还别说,那时我也是那么寻思,一是一,二是二,能犯啥错?到头来看看也不行。”
“你犯啥错了?”
“。。。。。。。都过去了。”
看得出我妈并不想说,我也不好点破。
“妈,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自我批评过一回儿呢,头一回吧,光见你批评我们了,到现在,我还记得我爸低头认罪的样子。”
“唉!等我哪天到了那边,见了你爸,好好给他陪个不是。”
“还是算了吧,你一辈子没给我爸爸服过软,转变太快,再把我爸爸给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