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漪等人回城时,元帅府管家已经送来许多礼物,而得知苏涟漪有孕,云夫人特意赶来时更是带了大量礼品,运了一车又一车,本来云府那满当当塞满了当年震惊天下的嫁妆的库房,如今更塞了又塞。
云府很热闹,下人们前来祝贺,涟漪打了赏下去,因为初萤开心,也打了赏下去,云夫人来这么一高兴,又打了赏。云府下人们干活特有劲儿,试问,平日里主子不管不问,一回来打赏如雪花一般砸下来,一天的时间得了半年的薪水,谁不高兴?
新年已过半月有余,但云府的欢乐气氛好像还沉浸在新年中,或是说,比过新年还要开心。
夏初萤呆了一会便离开,毕竟想念分别几个月的儿子,将云夫人留了下。
云夫人倒没什么反应,倒是苏涟漪觉得别扭的很。从前两人每次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针锋相对,如今云夫人一下子示好,她也气不起来。
也许是要做母亲了,涟漪竟觉得心底那要强的锋芒少了许多,甚至都忘了从前和云夫人发生的种种不快。
房内,铜质雕花火盆烧得通红,以火盆为中心,隐形的热浪一波一波向外蔓延,即便为了通风半开了窗子,整个室内仍然温暖如春,穿着丝绸衣仍觉时不时冒出一层薄汗。苏涟漪曾经几次三番想命人将火盆撤下两个,毕竟室内外温差过大,更容易伤风,但云夫人和管家秦诗语都不肯,怕孕妇着凉。
火盆发出的噼啪声音非但不觉粗糙,反倒是让整个室内温馨起来。
下人们被遣了出去,室内只留着两人,苏涟漪和云夫人。
房内很静,有些尴尬的静。
云夫人微笑着,看着外表神态从容实则内心忐忑的苏涟漪,道,“去了东坞城一趟,如今你也知晓了云家的历史吧?”
涟漪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下,叹了口气。“元帅府的人,都是极不易的。”心中庆幸,还好当时飞峋还小不急事,云家的事对飞峋的影响不大,不会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云夫人道,“其实我是极心疼初萤的,和飞扬在一起,委屈初萤了。”
苏涟漪虽不记恨云夫人,但想到自己的挚友,仍然心底有火,“如今母亲也觉得云飞扬他太过花心?”
云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涟漪一眼,却没有责怪,“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整个天下都是如此。虽说涟漪你特立独行,但你也要知道,你即便再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苏涟漪也无奈地点了下头,“是啊,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唯物的。如果随便一个能人的思想可改变一个时代,那也许现在的世界也不是现在这般摸样,我能做的只能是努力把握自己的命运,珍惜真心待我的每一个人。”
云夫人道,“我也出身世家读过书,年轻时也是读了不少书,曾经年幼无知时也肖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不知何时起,那愿望早就烟消云散。”
涟漪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笑了笑,“到底是一夫一妻还是一夫多妻并非谁制定的规律,而是因男尊女卑这个社会现象所决定,男尊女卑一日不除,一夫一妻永远无法实施。这不是男人的错,也不是女人的错,若此时不是男尊女卑而是女尊男卑,我想一妻多夫也不是梦。”
云夫人吓了一跳,“一妻多夫?”
涟漪挑眉,“是啊,你试想下,若当今皇帝是女子,朝堂上群臣是女子,百姓家中当家的女子,行军打仗的是女子,难道不会一妻多夫?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女人也不是什么好尚完美的物种,若有朝一日手握实权,怕是与当今男人无二。”
云夫人瞠目结舌,因第一次听见这种惊世骇俗的话,“涟漪你别说了,这若是传出去,先不说你名声,怕是皇上也要治你罪。”嘴上虽在劝住,但心里却忍不住开始幻想。
涟漪扑哧一笑,因为这女权话题,婆媳两人的尴尬竟不知不觉消失,此时两人不像是水深火热的婆媳,反倒是像忘年交的一对姐妹。
云夫人皱着眉,细细想了下,而后神色凝重道,“对,涟漪你说的对,放开矜持与女德束缚,若我在朝中为官可以左右自己人生,我绝不会允许自己夫君多娶。”
涟漪心中阴暗地想着,若真是女尊男卑,怕是有不少女子娶多夫吧。可惜,这个学说也只局限在理论上,别说鸾国会不会实现,就是千年后的中国现代也是实现不了的。
气氛缓和了,涟漪也少了一些放松了心情,忍不住道,“母亲,您刚刚说心疼初萤,既然不是因云飞扬花心肆无忌惮地娶妾,那又是因为什么?”涟漪从来都是厌恶云飞扬的,即便在云夫人面前,也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她有资格和实力与云飞扬叫板。
云夫人也不计较那些,叹了口气道,“飞扬那孩子其实很努力了,可惜,他早已无法信任任何人。当时云家被骗召京城,有被先皇软禁多次暗杀时,飞峋还小,但飞扬已开始懂事,那件事如同阴影一般存在,别说初萤,就算是我与元帅,飞扬也不信任,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苏涟漪闻此,也不知该如何回,毕竟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