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贺翦正带着大军围困安平郡,但他们这一路过去是贴着北边的边塞秘密行军的,期间越过了很多小的州郡,那些州郡的官府如今仍然在纸醉金迷贪图享乐,浑然不觉危险从身侧擦肩而过。
安平郡已经势在必得,这些小的州郡自然不能落下,贺连胜随后命贺羿、贺翡带大军出征,沿着北线往东一路攻占。这是贺家首次声势浩大地发兵攻占城池,之前虽然如赵暮云这些嗅觉明锐之人早已觉察到贺家的用意,可普通百姓却是头一回听闻。
因为各地早已战火烽起,大军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有些吃尽了战乱之苦的人哭天抢地,痛骂这世道如魔鬼炼狱,而有些头脑清醒之人则期待这场战乱后的天下一统,却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忍不住摇头叹息。
前方捷报频频传来,贺连胜看着这些消息眉目舒展,正高兴时就见睿儿被王妃搀扶着磕磕绊绊走了进来,不由更加和颜悦色,朗声笑道:“等战事告罄,咱们就给老三老四也择觅佳偶,再多生两个娃娃,咱们贺家可就热闹了!哈哈哈哈!”
王妃牵着睿儿一只小手,眉眼间满是慈爱,笑道:“正给他们物色呢,如今外面乱,也不好找。咱们下回可得睁大眼,家世什么都不重要,品性一定要摸透了,可不能再结那么不仁不义的亲家了。”
贺连胜听了,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神色不豫地哼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再说,家世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朝廷都屡次易主,那些世家大族,谁还能保证一世安享荣华富贵?”
睿儿抬起头看看贺连胜,嘴巴一咧,两条小腿甩得更为带劲,迈过书房的门槛,磕磕绊绊冲过去张开双臂就扑到他腿上,脆生生喊:“祖父!”
“哎!”贺连胜一下子又高兴开来,俯身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粗糙的大手在他脸上捏捏,乐呵呵道,“睿儿乖!”
虽然已经开春,可乍暖还寒,睿儿仍旧裹得像只小棉球,“咯咯”笑个不停,仰着小脸脆生生问道:“祖父,爹娘几时回来?”
贺连胜笑容一顿,看他两只水汪汪的眼珠子一派懵懂地盯着自己,心里忍不住叹息,挤出笑容道:“打完仗就回来了!睿儿在家乖乖等!”
“好!”睿儿双眼一眯,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
睿儿在此处玩耍了一会儿就被王妃带着离开了,贺连胜见王妃临走时脸上仍有些怅然,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叹息一声打算出去透透气,刚出书房门外,就见到贺翎走了过来:“爹!”
“什么事?”贺连胜转身又走回去坐下。
贺翎走到近前,低声道:“陈儒林将最小的女儿嫁出去了,嫁到了京城单家,如今父凭女贵,升了官,在洛阳任职。”
京城单家世世代代与皇族关系密切,这一代的家主更是与萧凉有着莫逆之交,甚至将萧凉的侄女娶回去做了儿媳,荣宠可见一斑。
贺连胜听到这消息有些吃惊,想了想又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你爹真是瞎了眼了,到现在才看清陈儒林这个老东西,原来是个卖女求荣的主,其他书友正在看:!”
贺翎道:“爹,这消息我也就是告诉您一声,您别往心里去,就他那脑子,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不值得咱们恼火。”
贺连胜想起刚刚跑过来的睿儿,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点点头道:“亏他身为饱读诗书之人,竟是个看不清形势的,投靠谁不好,偏偏投靠萧凉,我们也不用费什么心思了,任他自生自灭罢!”
陈家虽然的确曾处心积虑差点害了贺家,可毕竟没有害成,要说仇恨,在现今这局势下也谈不上有多重要,不过怎么说也是结下了梁子,小人之心不可不防。
贺连胜想了想又道:“他们做小人做惯了,还是要注意着些。”
“那是自然。”贺翎又递上一封书信,“爹,四弟那边有捷报传来了,安平王不战而降,四弟正在那里安顿呢,过些时候就带安平王回来见您。”
贺连胜面露笑容,连忙将信件打开来看,随口问道:“粮草还有多少了?若是将你手底下那些兵力再遣往中部,够不够用?”
“不够。”
贺连胜顿了顿,叹道:“还是等入了秋,谷物收割的时候再说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贺连胜是个坐不住的,虽说年纪大了,可身子骨却依然硬朗,将战报收起来之后,就传话把萧珞喊了过来,交代了藩地内的一应事务,里里外外都分给他与贺翎二人打理,自己则在第二日翻身上马,带着五百轻骑去了前方的军营亲自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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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几个月大的铮儿已经长得越发讨喜,眼睛瞪得乌溜溜地看人,精神气十足,不仅会主动对着人笑,还会自己翻身。贺翎与萧珞瞧着他一个人在被窝里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玩,实在是觉得有意思,忍不住一人牵起他一只小手逗他。
铮儿仰躺着,瞪大眼左边看看、右边瞧瞧,两只白白嫩嫩的胳膊犹如荷藕,肉呼呼的小手捏成拳,将他们俩的手指捉住,双脚用力一蹬,欢欢喜喜地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