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给活人造福?你们这话我记下了,以后……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还敢在我跟前自称老子,信不信我废了你们!”
那群小子被这样的弘晖吓着了,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就跑,从那以后,还真没人敢再找弘晖麻烦,直到弘晖十六岁不再读书了,都是如此。
我亲眼看着当年灵堂里坚强倔强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从一个俊俏的孩童变成清俊的少年,许是因为年幼失怙,他比一般人要沉默寡言的多,性子也偏于冷淡,我曾不止一次看到阿玛召见弘晖后摇头叹气,问及时才知道原因。
“你不知道,弘晖和你四叔有些像,相貌上有六成左右,都是那种清俊文雅的容貌,身形也较为清瘦,看起来很单薄,至于性情……都太冷清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知为何,我对弘晖升起了些许怜惜,可能是对他没有父母的同情,也可能是旁的什么,我总觉得……他那副清冽寡言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脆弱的心。
十六岁、十七岁,我刻意接近弘晖,有时吃顿饭,有时谈些事,比一般的堂兄弟要亲近很多,那种亲近让我很喜欢,很舒服。
慢慢地,我知道了更多关于弘晖的事。
每年他都会到四叔墓前亲手栽种一棵红枫,他说那是四叔最喜欢的景色,每年秋天,他会和瑚图里一起去四叔墓地所在的那片红枫林中祭拜,可那个时节根本不是四叔、四婶的忌日。
他喜欢吃味道偏淡的膳食,听阿玛说,和四叔一样不重华服美食,可对吃穿这些又要求很高,贴身的衣物一定要很柔软、很舒适的才行。
弘晖最重视的人就是瑚图里,我曾暗自为此酸涩过,因为我无法确定,我对他是不是重要……那时,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我喜欢他,不是兄弟、知己间的,而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我苦思冥想了几天,接受了这个事实,喜欢就喜欢了,没什么好犹豫的,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敢承认,于是,我开始隐约地探问他的态度,不着痕迹的,一点一点的。
可惜……他似乎对此很反感,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四叔。
“男人和男人怎么了?四叔还不是和皇玛法在一起了,这种事不都那么回事嘛,你有什么好反感的?”我很不解地嚷道。
弘晖闻言猝然看着我,那眼神和往常一样淡淡的、清冽的,可不知怎的,我就是感觉到了其中某些被压抑着的情绪,很深很沉的那种。
弘晖忽然笑了,他的笑很清浅,甚至可以说不那么明显,可放在他很少展颜的脸上,却有种让人心跳漏停的惊艳。
“怎么,你也鄙视我阿玛卖身给太上皇?”弘晖的语气不似疑问,他漫不经心地转开目光,我沉浸在他方才那一笑中,根本不曾注意到他身上骤然冰冷沉郁的气息,“弘皙,哦,不,大阿哥,你说的对,这种事不都那么回事嘛,既然我阿玛都那样了,我又怎么该反感?”
“晖儿,你真的不反感?”我惊喜莫名,竟忽略了他之前那句不似疑问的话。。
他没有回答,可他向来沉默惯了,我只当他默认了,并没有深究。
后来,我越发粘着他,时不时叫他到宫里来,喝酒吃饭什么的,有时也去宫外转转。
“弘皙,我阿玛……你真的觉得他不该委身皇玛法?”那是阿玛决定册封我为太子之前,弘晖有一次和我下棋时这样随口道。
“这个,长辈的事我们怎好议论?”我摩挲着棋子专注于棋盘答,受阿玛教导良多,我习惯性地没有表露真实想法。
“说说你的看法,我最近忽然想起了很多我阿玛在世时的事。”
我抬头就见坐在对面的他低垂着眼帘,浓而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可就是这样也引得我心中一动,很想揽过他吻上那双眼睛。
“唔……怎么说呢,那时我还小,还是后来私下听人说时才知道的,”我斟酌着开口,若是旁人问起,我肯定会设法转开话题或者含糊过去,但面对他,便下意识少了几分戒心和疑虑,“我觉得你阿玛有些掉价了,堂堂皇子之尊,就算是皇玛法的意思,难道就失了傲气和血性?”
他放下棋子看来,我撇撇嘴继续道:“若真的不愿意,就不会以死相争?便是有些弱女子还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呢,可你阿玛竟连反抗都不曾?委实有些……”
我不会骗他,所以这些都是我的真实看法,打从知道四叔和皇玛法的事后,我心里就有些看不上四叔,总觉得他骨子里还是懦弱了,失了天家傲骨,好看的小说:。
不过,那到底是他的阿玛,就算我真的这么想,也不会完全说出来。
“咳,当然了,如果皇玛法和四叔是两情相悦,但就另当别论了,四叔敢于如此,也是值得人钦佩的。”我又道。
弘晖默不作声,落下一子后道:“该你了!”
我重新看向棋盘,继续琢磨起棋局来。
那时的我何曾料到,这番话会让弘晖觉得我在鄙视四叔,认为四叔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