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为何近日淮安府的官场动荡,会影响说书和话本的走向?
这天下岂有真的不透风的墙?!
郑斌留在淮安,摆出等京城批示的姿态,实际上却没有闲着,设在府衙的临时办公处里,这几日突然被提来的各色人等就没停过。
你问名目?
锦衣卫乃皇上亲卫,有便宜行事之权,一切刑狱审讯专呈皇上,几时需要向你解释名目了?
市面上的百姓早就借着说书楼里的讲古演绎,掀起言浪数丈了。
对此,锦衣卫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郑斌甚至希望这种紧张的氛围最好能够烘托得再厉害一点儿。
紧张了,马脚才更好看。
却没想到,今夜竟突然被人釜底抽薪,将关押在府衙大牢中的几个重要人证给劫走了!
郑斌对着大牢中的满地狼藉,脸上沉得能拧出血来。
威风久了,突然遇到这样不拐弯、硬碰硬的抵抗,竟一时适应不过来呢!
听见身后通报,郑斌转过身来。
沉淮孤身一人,从大牢的通道中穿过,渐渐走近,“郑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侍立着锦衣卫数人,沉淮称呼便严谨端正着。
郑斌等他走近身旁,指着四周刚扑灭的火烧痕迹,和地面及墙上的数个炸坑,冷笑着,沉声道:
“贤弟,愚兄这回是被人愚弄了。”
府衙大牢波澜突起的时候,苏芽正陪着刘三点,为宋瑾卸掉最后的药壳。
苏芽的心中还在被突发的事件揪着,七分紧张、三分沉默,只盯着刘三点的动作,半壁心神都飞了。
府衙大牢被人劫了,当场杀死了锦衣卫关押着的数名犯人!
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件?
沉淮如今的状态极差,武功时有时无,临走却坚持将高峻留在了这边,叮嘱留在颜氏身边。
他孤身一人,若再有意外发生,是否能够应付妥善?
还有宋瑾……
苏芽视线移动,看着垂眸默默地配合拆药的宋瑾——
凌晨,她隐约曾经听见,那女子和宋瑾说的话里,就有一句似是“调虎离山”。
彼时她没有十分在意,而今却不得不多想。
苏芽心焦,却不敢展现,只捏着腰间垂下的束带,借以缓解心中不安。
即便如此,当宋瑾的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烛光中,苏芽仍然忍不住有一丝晃神了。
好看。
是完全不同于沉淮的好看。
沉淮俊朗英挺,清贵令人惊艳,任他气质多变,日常还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端肃气势。
宋瑾却不一样。
宋瑾眉目如画,鼻若悬胆,唇如涂丹,皮肤上的丘壑消失了,眼尾便十分明显地挑起了,配着修长入鬓的长眉,紧致白皙的皮肤,他整个人如妖,似仙。
刘三点微张着嘴,手上还捏着小锤子和面具上的最后一块碎片。
宋瑾双目紧盯着刘三点,举起双手,“不继续吗?”
“啊!”
刘三点一惊,勐然回头看了苏芽一眼,又回过头去,“哦,好,拆。”
他手似乎有些抖,敲起往日轻易就能碎掉的手上药壳子,竟然好几下什么裂缝都没有。
苏芽上前,要结果刘三点手中小锤,“叔,我来吧。”
“不!”
刘三点的反应有点儿激烈,被宋瑾澹澹地看了一眼以后,又深深吐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我是说,你不晓得轻重,我来。”
苏芽诧异地歪头看。
“小芽,这个药拆掉以后,还要再涂一层药膏,我却忘记带来了,你去帮我取一下。”
刘三点突然抬头,吩咐苏芽。
“哦,好,放哪儿了?”
“在……”刘三点停顿了一下,“在我房中西屋,药柜的第二个柜子,从上往下数第六排,里面是今天晚上我刚调好的油膏,要带红线的那一瓶。”
苏芽记住了,转身出去,刚迈出门口,却听见宋瑾似笑非笑地问刘三点,“你抖什么?”
她脚步一顿,回身,见宋瑾嘴角含笑,正低头看着在他手臂上敲着的刘三点。
刘三点背对着房门,动作幅度很小,却看不出是否真的在抖。
他没抬头,却顶了一句:“你哪只眼睛见我抖了?”
斗嘴之乐,彷佛一如往常。
苏芽笑了笑,抬步走了。
刘三点的屋子里尽是药香。
自他跟着沉淮后,沉淮就为他布置了豪华的两排大药柜,让刘三点如鱼得水,流连忘返,几次都让苏芽觉得,他似乎是要以沉淮所在之处为归处了。
苏芽心中想着沉淮的事情,一路匆匆,进了门直奔药柜,数到第六个药屉,拉开,却是数根人参。
抽屉底还散落着一些切好的参片,却没有刘三点说的那些“今晚刚调好的油膏”,更没有那一瓶“带红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