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苑内。
听闻梅家上门退婚,齐聚在此等待消息的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旁人都心有戚戚,有替薛宝琴不值的,有担心她受不了刺激的,唯独贾宝玉,难掩喜色。
史湘云一拍桌子,冷哼道:“哼!怪不得赖大哥与他不和,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琴妹妹这样的人品、模样,他都能挑出刺来!”
迎春想到自己与赖尚荣的婚事被搅,不由心有戚戚。
破天荒的开口道:“琴妹妹还不知要如何伤心,我们这会子在这里等她,会不会让她觉得难堪?”
史湘云道:“二姐姐湖涂,难道我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成?这样岂是相处之道?”
迎春糯糯道:“我只是怕她不好意思……”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当初她还不像薛宝琴一样,闹得人尽皆知,都觉得人人眼中带着嘲弄,闹得好一阵子闭门不出。
林黛玉见史湘云还要反驳,打断道:“二姐姐也是好意,但云妹妹说的也不错,如今故意避着反倒显得刻意,让她难受,还不如替她开解开解,免得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开。”
探春道:“这梅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还能做出悔婚这样的事来?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史湘云扬声道:“琴妹妹这才进京多久,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嫌弃她家世不显,又父亲早亡失了怙!”
场中也只有她敢这样说,毕竟林黛玉父母双亡,比之薛宝琴更多了一层。
旁人不好说,但史湘云却与林黛玉一样,也是失怙失恃。
若是与赖尚荣有婚约前,林黛玉或许会感怀身世,自怨自艾。
如今却不以为忤,加上知道史湘云心直口快,反而自嘲道:“照你这么说,咱们都得没人要了。”
史湘云脱口而出道:“林姐姐又说风凉话,世上又有几个能如赖大哥一般!”
这话一出口,林黛玉一时间,想到赖尚荣的体贴入微,不由面露羞涩,也顾不得恼她。
而原本喜气盈腮的贾宝玉,顿时拉下脸来。
嚷嚷道:“这又不是什么坏事,琴妹妹不用嫁人,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们一个个不替她高兴也就罢了,怎么尽说这些丧气话。”
说完,一脸自信的环顾四周,却发现没人看向自己,反倒齐刷刷看向门口。
“赖大哥!宝姐姐!琴妹妹!”众人起身道。
赖尚荣刚与薛宝钗、薛宝琴迈步进屋,就听到贾宝玉的这番高论。
只可惜他站在前排,不方便回头,去看薛宝钗和薛宝琴的脸色。
“宝兄弟此言差矣,梅家如此行径,丝毫不顾及宝琴妹妹名誉,怎么在你嘴里反倒成了喜事!”
其实某种角度上来说,贾宝玉的话也不算全错,以梅家的态度,薛宝琴没能嫁过去,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好事。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给贾宝玉,扣上一顶幸灾乐祸的帽子。
此言一出,除了探春略带纠结,余者都同仇敌忾的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等他继续解释,赖尚荣强势打断道:“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说话还得过过脑子,你这话若是传扬出去,叫宝琴妹妹以后如何自处!”
转而向薛宝琴道:“宝琴妹妹也不必介怀,梅家如此不尊重人,这桩婚事退了倒也不是坏事。如今他也算是恶有恶报,反倒让妹妹脱离了苦海。”
他的话其实与贾宝玉所说并无太大区别,但语境不同,态度不同,听的人,自然也感受不同。
薛宝琴只当他意有所指,羞赧道:“赖大哥所言极是,我原本也不想太早嫁人,只是碍于父亲遗命不得不嫁,如今他家主动退婚,倒是称了我的心意!”
虽说有了邢岫烟打样,对于给赖尚荣做妾,并无太大抵触情绪,但到底抵触与心甘情愿还是有偌大的距离,故而拿出不愿早嫁的理由推脱。
她这番话是对赖尚荣说的,可偏偏称了贾宝玉的所思所想,只当是对自己说的,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薛宝琴半步。
“对对对!宝琴妹妹所言极是,以后咱们同吃同住,一块儿作诗,一道玩耍,何苦偏要嫁人,做那死鱼眼珠子!”
薛宝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自作多情,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应付。
薛宝钗之前观他与赖尚荣一番对答,畏畏缩缩相形见绌,不由怒其不争。
更是后悔,当初与赖尚荣传出流言蜚语,没有将错就错。
此时,见他听了薛宝琴一句话,又固态萌发,目光灼灼寸步不离,肺都快气炸了。
“宝兄弟这些疯话,还是少说的好,叫人听了去,你倒是没什么,我们女儿家可比不得你!”
林黛玉也适时补刀道:“琴妹妹不必在意,他这话也不止说了一次两次,你不必跟他计较。”
探春见场面尴尬,忙岔开话题道:“我刚才听赖大哥说,梅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