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尽心行事。
只是,川连自己另有盘算。脱开先祖束缚,他仍视魏玘为明主,遂于面上离开王府、兴办醉仙酒楼,暗里继续替魏玘效力。
至于郑雁声,也理解了魏玘的用心。宗族门楣受挫,她临危受命,整肃家风,钻研织造,广行贸易,让将败的郑氏起死回生。
在她正式接掌家族后,二人的婚事也如期而至。
想起此间种种,魏玘低笑一声:“郑三业已有孕,动作快极,不似我与阿萝这般温吞。”
阿萝鼓腮,闷闷道:“你不能怪我。”
“分明是你想多欺负我一阵,不愿有人从中捣乱。”
受人控诉,魏玘坦然应下:“是我。”
言罢,他收紧手臂,扣紧她一截软腰,压住玲珑的曲线,嗓音几近藏火:“可要论欺负,你也不算安生,对我又抓又咬。”
“不若今夜,就来评评这理?”
“咳!”辛朗重声。
他面红耳赤,匆匆旋身:“都准备好了!”
——是指祭灵物件与各方守卫。
“我们先、先上山吧!”
……
照金山常有来客,道路并不崎岖。
几人拂枝踏叶,沿径而行,顺利无忧,抵达半山腰处。
再往上去,便是一片广阔的古枫林——那里是巫族的祭灵之地,为保庄严、不扰蝶母圣心,只容亲缘故去的巫族人造访。
这便意味着,阿萝要独自前进了。
她吻过魏玘,交付阿莱,接下官皮箱与竹篮,又自辛朗处取得竹铲,继续向上攀登。
无人作伴。唯有草木窸窣。
阿萝静静行路,越过山道尽头,终于来到山顶。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青绿。
正值阳春三月时,枫树峭立成林,翠叶满缀,枝干盘虬,呈出分外苍老、错综的深褐纹路。
在一树又一树叶下,隆着一座又一座小丘。
阿萝驻足,聆听风声,任由窸窣撩过耳畔,振得枫叶沙沙鼓动。
那些小丘埋着什么,她心中自有答案。
今日,她也要与前人一样,埋下父亲的遗物,请蝶母助他轮回转世。
阿萝扬眸,环视四周,相中一棵古老的枫树。它劲挺、苍翠,下方小丘此起彼伏,显也受旁人青睐、埋葬过无数亡魂。
——这样的地方,阿吉应当会喜欢。
为了她,蒙蚩抛开前尘,摒弃亲友,远离凡尘烟火,后又陨灭尸骨、以孤魂之身游荡世间。
如此种种,定是极孤独、极落寞的。
倘若真能转世,在那之前,自该为他寻个热闹的去处。
阿萝上前,走向老树,徐徐跪伏下去。
她挽袖,将小篮放置一旁,用竹铲掘开浅坑,这才摸向官皮箱外。
“咔。”银锁应声而开。
内里物件显露形迹,受她探手其中,小心取了出来。
一件,接着一件……银饰时而轻盈、时而沉重,被她托于掌心,用锦帕仔细擦拭,最终垂腕而下,悉数埋入浅坑之中。
待到埋藏末了,官皮箱已空空如也。
阿萝动臂、合掌,归拢散落的泥土,掩去点滴的银光。
“沙……”声音轻微。
阿萝凝眸,盯住渐丰的小坑。
眼看它平坦如新、银饰再也踪影,她如梦初醒,鼻腔一酸,忽觉掌心空落,泪水潸潸淌下。
原想复杂、困难的祭灵,真到此时,不过黄土一抔、窣窣作响。
而那些打过腹稿、要告知父亲的话语和故事,竟也如云般骤散,统统消失不见了。
阿萝垂指,抚上土面,触到一片粗粝。
也怪是,这混了草种与石、硌得人生疼的黄土,仿佛父亲的大掌,同她轻轻相抵。
透过眼前的泪雾,阿萝瞧见莹白,在指间纹丝不动。
她一怔,倏而莞尔,弯起月似的笑弧。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在她触碰黄土的一瞬,她的父亲已跋山涉水而来,紧紧牵住她,将她交到她爱人的手中。
十八件嫁妆,终归不辱托付。
阿萝合眸,吞下泪涩,无声地跪了一阵。
她好像听到女童的歌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唱着离别的曲子。
歌谣尽去,阿萝睁开双眸。
她取出鲜花,缀上土丘,将盛日的春意呈给父亲。
尔后,她起身,向枫树深深叩首。
“蝶母在上,我是阿萝。”
她嗓音绵柔,话语虔诚尤是:“我来得不巧,时辰未至,不见月色,也没有供果。可我知您慈悲,仍想说说我的心愿。”
“其一,求蝶母庇我国土,风调雨顺。”
“其二,求蝶母护我养父,转世轮回。”
“其三,求蝶母眷我亲友,平安顺遂。”
说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