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喜欢小党项那种听话的,令行禁止,不舍得让他做这么危险的差事,怕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上战场的人哪有不死的。”王满仓浑不在乎,道:“老子要死了,下辈子当个太平人喽。”
“娘的,你就不能说这差事不危险吗。”
“不危险老子还不来。”
“别说话了,真的近了。”
王满仓却突然高声唱了起来。
“青滴滴个汗衫红主腰!跳板上栏杆耍样桥!仔细看个,小阿姐儿再是羊油成块一团骚……”
刘麻子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筏子上一坐,腚上湿成一片。
那是洪水透上木筏浸湿的。
不想,前方的大堤上却是有元军哈哈大笑,用河北腔嚷道:“唱的啥喽?!老子没听懂。”
又有元军士卒襄道:“老子没听懂,但给老子听硬喽。”
王满仓也是哈哈大笑。
他在唐军中说荤话,少有士卒敢搭腔,怕被将官骂。此时倒像是回到家里一般热络,扯开嗓子又唱了两首真正露骨的。
黑暗中,堤上的蒙军连弓都放下了,聚到这边来,也有人用北方腔子唱了首艳曲,却还是那名家白朴写的。
“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对方才唱到这里,王满仓都不等他们喝问自己来历,拿起一个霹雳炮,拉开,燧火石擦出火星,点燃了引信,往大堤上一抛。
“动手!”
“轰!”
惨叫声中,刘麻子也拿出一个霹雳炮拉开,却没个火星,原是刚才摔在筏子上浸湿了。
他连忙将其收起来,拿出弩,对准堤上举着火把的元军士卒就扣下扳机。
此时,一团烟火已“嗖”地冲上天空,是王满仓放的信号。
后方的兴庆府城上空,很快又是一团焰火腾起,照得让远处的贺兰山都能看到。
“杀啊!”
只这会功夫,王满仓不仅抛出了霹雳炮,放了两只弩箭与烟火,还叼住了单刀,抛下机弩,径直跃入水里。
“放箭!”
元军箭失射来。
才射了一支弩箭的刘麻子连忙招呼人举盾牌。
二十余艘筏子,两百余唐军就这样逼近大堤。元军的弓箭笃笃笃射在盾牌之上。
忽然,堤上的火光一晃,噗通一声,有元军士卒被砍翻滚入洪水之中。
“上来啊!”
王满仓怒吼道:“这么浅的水,杵在那吃屎啊你们!”
“噗。”
吼声中,他人已滚开来,又是一刀扎倒一个元军。
这段河堤驻守的元军此时还算稀疏,但动静一响,其余元军纷纷惊醒,越来越多火把在堤上亮起……
~~
“杀过去!”
在元军大营另一个方向,杨奔抬起头,终于再次见到了信号,当即便下了命令。
昨日他只看那柄龙旗退回兴庆府,马上就明白,早晚还会有偷袭塔察儿的时机。
甚至掘开元军的大堤,他也有所预料。
马蹄声哒哒哒哒,远远还能看到石嘴山大营里亮起点点火光。
那是塔察儿已经被惊醒了,正好成了他杨奔要去的方向。
很快,元军探马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唐军来了!”
元军竟是早有准备,待杨奔这支兵马又奔了两里,前方已有元军组成了防线,试图将他拦在大营之外。
“放箭!”
杨奔俯低身子,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种高速的冲锋一旦相撞,必然是两败俱伤,但他认定了对面的元军一定会躲开。
因为这数十年来,元军过得太好了。
迎面的风呼啸,果然,前方的元军勒着缰绳让到了一边,不敢与唐军相撞。
杨奔策马而过,一刀噼翻一名敌兵,吼道:“杀过去!”
唐军一涌而上,并不理会还在两边放箭的元军,竟是直接往大营冲。
“包围他们!”
元军犹觉得自己占有了优势,一边放箭一边围了上去。
“冬冬冬冬!”石嘴山上鼓声大作……
~~
“唐军来了!”
听得喊叫,塔察儿推开美姬,从柔软的毯子上坐起,倒是不太惊慌,而是一边让人披甲,一边喝问道:“是从贺兰山中杀出来的?”
“禀大王,是。”
“那早有准备,慌什么?”
很快,又有另一名士卒赶到,禀道:“唐军攻沙湖大堤了。”
“什么?”
塔察儿倒是有些惊讶,骂道:“额煞,这么巧……王相呢?”
“王相昨夜熬了一夜,还未起来。”
“告诉他,守好沙湖大堤。”塔察儿带上头盔,道:“我亲自指挥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