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崔彦先开口:“你没有回去么?”
“不是你说的, 我回去就是送死吗?”
少女咬着唇,撇过脸,不再看他。
“我还是去把先生叫进来吧。”
她快步向外走, 手还没碰到门,木门猛地打开, 冷着脸的侍卫长大步踏进来。
乐山先上前查看了一番崔彦有没有再次受伤,而后瞪着呆立着的少女:“你怎么还在这儿?”
在他身后还坠着一位大呼小叫的老人:“哎哟, 你说你!年轻人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莘老,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乐山冷着脸,“我兄弟的伤口可就是这位造成的。”
自称莘鸿云的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几人:“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是遭匪了吗?”
“是啊。”乐山冷笑一声, “我也没想到我兄弟逃过了贼人,却伤在这么个小姑娘手里。”
莘老疑惑地看向莫桃, 见少女撇过头去, 明白了几分。
他连忙把女孩拉住,向着屋内两人赔笑:“对不住啊, 是我搞错了,我再问问这丫头。”
待他走后, 崔彦低语道:“你不必说出来的。”
“大人!她之前伤了你!”
崔彦摇摇头:“她也不容易。”
“您就容易了吗?我就容易了吗?这世上没有人是过得容易的!”乐山沉着脸训斥道, “您替她着想, 她可曾想过您?”
“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
“圣上比她还小一岁。”
崔彦哑口无言, 只得放弃了和他争辩,“行了, 她现在也没有要害我的意思,不说这个了。”
“你这次出去,可有获得什么讯息?”
乐山沉默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坐下来, 望着崔彦开了口:“有两条消息。”
“一条是关内来的行商近来数量减少了许多, ”侍卫长掰着手指算着,“另一条,半旬前,县令曾经接待过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崔彦眯着眼。
“是。这条消息是酒家告诉我的。之前县令买走了他家两瓶好酒宴请客人。”
侍卫长沉着脸:“在不知道这位‘客人’身份的情况下,我并不建议您现在去和那位曹县令接触。”
“不,我要去。”沉吟片刻,崔彦摇头否决了乐山的提议。
“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这般畏首畏尾,我们永远不能取得进展。”崔彦正色道,“而且你也知道行商减少意味着什么。”
乐山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越往关内走,封锁只会越严。”崔彦沉吟着,“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我们做两手准备。”
听完崔彦的打算,乐山腾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喊着:“大人!”
“您一个人!还养着伤……”
“就是因为我还要养伤,所以你一个人回去才是最好的。”崔彦劝慰道,“而且少了我,你更不容易被发现,这是最好的办法。”
乐山缓缓坐了下去。
他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
“桃儿啊,那人说的是不是实话啊?”
莫桃闭上眼:“是实话。”
“那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人不解地望着少女。
少女沉默着。
“我没有骗您。”她低语道,“但他的伤确实是我刺的。”
“为什么啊?”老人不解。
“因为有人把我爹娘绑起来了,对我说,杀了他就放了我爹娘。”她语调轻微,不比树梢的风重上半分,“我信了。”
老人不说话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少女,幽幽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收这女娃儿当徒弟,但确实是起了一点心思的。
不说别的,当初要不是他老人家见这姑娘跟车队到一半没影了,跑过去把人救下,这女娃儿以后会被哪路人拖走可难说。
救下这两天,这娃儿也乖巧,干活都十分主动,最难得的是还认识几个大字,可以看懂医书药材名,甚至对煎药配药都有几分心得,一看就是个熟手,这才是他动心思的原因。
不过他确实不知道莫桃的家是怎么没的。
他之前问起,这女娃儿只是摇摇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老人之前猜测是和那俏书生有关,可他老人家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有关。
老人琢磨着,问道:“那你知道这小子什么来历么?”
莫桃愣住了,摇摇头。
“那是谁让你杀他的?”
莫桃咬着唇,把那把兽头做柄的匕首拿了出来。
她最后还是把这把匕首捡了起来。
老人腾地站起身,面色难看。
“蛮族!竟然是蛮族!”
莫桃有几分懵:“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