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方出。
这时昨夜周满携若愚堂众人与陈家交手的事,早已在城内传开了。毕竟大清早陈规带着陈家之人抬了六具同族的尸首回来,实在不是一件小事,而且早在陈仲平大闹剑门学宫之后,不少势力就在暗中关注陈家与金不换相斗的事态,消息一向灵通,纵然陈家想瞒,又怎么瞒得住?
前阵子还是陈家用金不换手下十三条人命血祭陈寺,今天就换了周满带着若愚堂的人杀陈家六名修士报仇!
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起,给各大势力看傻了眼。
他们可不是为这形势的倒转,而是为王氏的插手!
原本是没人觉得金不换能赢的——
与陈家的争端,毕竟经由宋兰真斡旋,已被定为了私仇,在宋氏、杜草堂和剑门学宫都不介入的情况下,金不换纵然是蜀中地头蛇,又怎能压住陈家这头神都来的强龙?随便派个人都够他们受的了,何况还有陈规这样的狠角色。
可谁能想到,这节骨眼上王氏竟然跳出来横插一脚!
他们跟金不换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想破了头,也只能联系到周满身上。可难道就因为周满与金不换交情厚,你王氏就要连金不换一并庇护,甚至替他出头,不惜卷入此次争端吗?这周满究竟是法宝铸的还是灵石堆的,怎值得你王氏如此离谱!
杀了陈家的人,作为主家的宋氏,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这要打起来,可就不是什么私仇不私仇的事了。
一时间,整座小剑故城里,风声甚至比先前陈家针对金不换时还紧。
毕竟那时陈家针对的只是泥盘街,可现在不一样了。
便连云来街的修士,如今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地绕开若愚堂与金灯阁,生怕两家不知什么时候就打了起来,殃及自己。
殊不知,若愚堂这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架都打了,人都杀了,总不能说不是咱们干的吧?可要承认吧,这节骨眼上,你说你们只是保护周满并不是真想杀人,但人都死了,谁信你鬼话?找个借口都不能像样点吗!
孔无禄无法,只能三缄其口,干脆什么态也不表。
更离谱的是,当宋氏绮罗堂那边的高执事奉命来到小剑故城,进了若愚堂,客客气气以锦官城外那一场冲突来请教时,孔无禄竟露出一脸的惊诧之色,对当夜之事矢口否认!
他睁着两眼,瞎话张口就来:“我们何曾到过锦官城外,杀过什么人?从来没有的事!那陈家的人怕不是发了癔症,我若愚堂真要有意下手,还能让他们逃了活口?”
高执事当场就蒙了。
据传他当日从若愚堂离开时,满面的怒容,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出门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
城内修士于是风传,王宋两氏谈崩,恐怕不日就要打起来。
这谣言一出,立时就跟涨了翅膀似的,传得人尽皆知,连泥盘街这边的普通人都知道了。
一大清早,余善就来禀报这消息。
王氏若真与宋氏打起来,那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众人得知,都不免高兴。
岂料,周满听后,面上反而浮出了几分凝重。
金不换与王恕也慢慢拧了眉头。
余善不解:“王氏与宋氏谈崩,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金不换道:“高执事气愤出门,自是以为谈崩了。可待他回到剑门学宫,回禀宋兰真,宋兰真就知道王氏并不是真的想插手此事了。”
王恕垂眸静默。
周满也道:“若愚堂对当日之事矢口否认,不仅是否认了杀过陈家的人,也否认了帮过我。至少看得出,王氏在明面上不愿参与到争端之中,更不愿将事态扩大。”
金不换道:“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此事终归要我们自己解决的。”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
这话分明是在告诫所有人——
勿要对世家心存幻想,更不可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能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只有他们自己。
周满改问:“城中这几日来,有什么别的异常没有?”
余善摇头:“也就是陈家那边派来了更多的人手监看泥盘街的动静,听闻死了几个人后,又从神都调派了一批人手。除此之外……啊,倒是有一件,不过与我们似乎不相干,是陆氏那边的事。”
周满眉梢陡地一动。
金不换下意识看她一眼,才问:“陆氏那边是什么事?”
余善便道:“是近日有人看见陆氏频繁调动夷光楼的人手,去往西蜀那边,好像是大雪山的方向,但究竟为了什么事,却是不知。”
三人于是相互看了看,先将众人屏退。
等人都散了,王恕才道:“寄雪草是数日前便劫了来,如今都已拿去炼丹,陆氏却至今未将寄雪草丢失之事告知其他两大世家,只是自己处理,似乎不愿让人知道。可见这寄雪草涉及到春雨丹,事关重大,牵涉到三家利益,连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