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觉到什么。
“跟我过来,我们顺一下戏的调度。”
苏沉轻嗯一声,走在他的后面。
绿幕里的墙面和道具布置都非常少,只用胶布标记不同阻挡物的位置,方便后期做出对应的剪辑。
一旦进入这个范围,空间感变得非常模糊,而演员还是在跟一段影像对戏……
传达并监督效果的便只有导演。
“在这个位置,你会和刚才三十七分过去的宫人擦肩而过,”蒋麓把人按在挡板上,示意摄像跟进距离:“这里有一个转身,踮着脚尖走——对,快速错过空隙,然后潜进去。”
他安排完高低远三个机位的不同方式,示意苏沉再看一次白板和电视机上的走位。
“现在绿幕环境里光线是正常的,但其实你要把自己放在暗室里,整个走廊只有两三盏蜡烛。”
蒋麓思路清晰,单手调完打光杆位置:“烛光照在你脸上,会映亮你的眼睛。”
“但你在演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还要避开所有可能撞见你的人。”
“呼吸放轻,身体要紧绷。”
他右手一按苏沉脊梁,目光专注:“走过这个双黑标记点,你要弓腰,这里有悬下来的铁链。”
“下一个双钩标记点是守卫点,注意目光变化。”
“再来,侧头,目光跟我的手走。”
百余平米的绿幕空间里,蒋麓作为导演清晰记得每一个标记点的对应含义,引着他穿过复杂线路,躲开剧本里每一个外人的眼睛。
老皇帝被铁链捆缚着关押在北宫最深处,而他需要凭借从前的全部记忆,把父亲救出令他悔恨一辈子的绝望命运里。
导演在前引导,演员在后凝神记忆,配合之默契让旁人都为之噤声。
吵架归吵架,这两个人对工作真是让人没话说。
所有人都会喊累或者犯错,他们两整整撑到最后一部,像永远都拉满着弦的利弓。
“大概明白了吗?”
“明白,蒋导。”
蒋麓打了个响指,示意摄影回撤到最初起点。
“这次我在镜头外确认整体调度,你自己走的时候要默念秒数。”
“第七十秒前,你要穿过空殿,第九十秒时抵达掩避点。”
苏沉予以颔首。
“开始。”
男人后撤一步退到监控屏旁,苏沉独自进入绿幕之中,演一场从人物到道具都不存在的戏。
人在潜心思考时,会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沉静美。
哪怕绿幕里什么都看不见,现场的所有人在目睹元锦潜入旧宫时,情绪还是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他们看着元锦皱眉沉思,避开逡巡来去的看守,卡着视觉死角与宫人擦肩而过。
每一个时间点都踩得恰到好处,容易碰出声响的屏风也被轻巧绕过。
绿幕里,什么都凭借想象和标记。
可当他紧贴着不存在的墙时,背脊如利剑般绷得笔直。
紧靠身体语言和情绪状态,在绿幕里也一样可以快速沉入戏里,演出最惊艳的效果。
时间一到,蒋麓高声喊卡。
少年站在关押父皇的门前,转头看他。
“蒋导,演得怎么样?”
“好。”蒋麓夸得很少,示意道具组过去移动标记点,再度打开电视确认位置。
剪辑师不时在旁边补充几句,确认最终成片能完美融入旧有剧集里。
隋虹在旁边看了半天,靠近潮哥小声道:“他两还生闷气着呢?”
“别说,我都不敢触他眉头。”潮哥道:“那天我跟他整理合同的时候,提了苏沉可就一句,他直接让我出去。”
隋虹不知道该怎么哄哄这两人,抱臂琢磨着情况:“但是还别说,他们两互相客客气气的,一样能把戏排的相当好。”
怎么感觉……比平时还要更默契一点。
难道是她看错了?
老皇帝如今再来出镜,已比从前苍老更多。
好在第一部杀青时,关于他的戏份都是靠旁人的台词来展现。
如今再一装扮成潦倒病弱的样子,效果更令人信服。
这几场戏,是十年后的元锦在与十年前的自己交锋。
老皇帝的样貌还保留在第一部时疯癫张狂的模样,现在镜头突然再打到他现在衣衫褴褛目光浑浊的状态,也能令屏幕前的观众看得一惊。
有条不紊的拍摄之后,画面终于从绿幕转到侧殿实景。
元锦立于门前,以匕首反手一斩。
铁链无声断裂滑落,被稳稳接住,无力地摇晃了一下。
老人沧桑抬头,像是自知死期已到。
老皇帝花白头发胡乱披散着,在黑暗里视力已衰颓到视人模糊。
可大门豁然打开的那一刻,他看见一个银发飘扬的青年,轮廓有几分面熟,却又从未见过。
老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