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以为, 被邀请远离战场,是对他们胜利的肯定与嘉奖。
被列车长恭敬请进云海列车核心运行室的玩家们,虽然并不知道彼此的情况, 一个个犹如身处困境的囚徒,但是长时间以来在游戏场中训练得到的敏锐度, 还是让他们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像是胜利。
倒像是被关进了监狱。
有人尝试着向列车长提出请求:“我想要进入副本。”
他指着屏幕里的池翊音,说:“就要去池翊音在的这个地方。”
列车长依旧笑眯眯,却像是提前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看似恭敬, 却一点多余的情感都没有,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无论玩家怎么说,列车长都不为所动, 最终激怒了玩家, 让他拂袖离去,想要自己前往副本。
却被列车员拦下。
一排排列车员像是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长矛, 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们面无表情, 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如同流水线上的机器人。
任由玩家如何怒骂或攻击, 他们都毫无知觉。
但玩家只要想离开一步, 他们就齐齐出手, 手臂像是机械钳, 牢牢将玩家抓住, 任由他如何挣扎反抗, 都无法挣脱。
最开始能够制定规则,掌握权力的兴奋感过去之后, 玩家被胜利冲昏了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心脏却冷得快要无法跳动。
“那些规则, 到底……是给游戏场里的人们,还是,针对我的?”
玩家颤抖着声音发问。
没有一人回答他。
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暴怒蔓延上来。
玩家痛苦得不知该如何才好。竟然,竟然是他自己亲手导致了这一切!将上吊绳套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悔恨将他淹没。
但在最后一刻,他却猛地想起了什么,死死的抓着列车长的袖子问:“其他人呢!那些,那些没有回到包厢的人!他们也和我一样吗?”
列车长笑眯眯给出了答案:“他们怎么能和您一样呢?”
他微微侧身,看向屏幕。
幽暗的天色下,荒村外正有几人在暴雨中匆匆奔跑,时不时惊恐抬头向后看去,似乎有猛兽在身后追赶。
即便踉跄摔进湿滑泥地里,也四肢并用的赶紧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当那些人抬起头……不是那几个并没有回包厢的玩家,又是谁?
学者的眼镜都已经摔碎了,歪歪扭扭的挂在鼻梁上,显出几分滑稽,完全没有了在列车上时的沉静。
而他身边几个玩家,也都与他们之前的性格大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仍旧是同伴,并且相互扶持。
——就像是,游戏场给予这些选择了信任的玩家,额外的奖励。
可玩家却看得浑身发冷,悔恨,搞砸了一切,作茧自缚……种种痛苦,让他再也无法承受。
他慢慢弯下腰,像是被过重的压力压垮了精神。
“啊啊啊——!!”
他痛苦的双手抱住脑袋,嘶吼声像是动物垂死前,最后的哀鸣。
列车员们将他团团围住,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向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
助理一边念叨着天亮就走,一边哆哆嗦嗦的努力催眠自己。这样折腾了半宿,倒也成功把自己催眠了过去,和衣而睡。
但池翊音却睁眼无眠。
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警惕。
他总是觉得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要睡,不要睡!就算是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盯着纸扎人,思绪却已经飞到不知哪里,近乎于本能的在观察倾听着周围的环境。
暴雨还在下,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但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人声。
不论是五婶,还是那痴傻青年。
只不过在暗处,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活物在爬行。
……抑或只是房檐积水滴落。
窗户外树影摇晃,狂风呼啸,呜呜咽咽如鬼影哭啼。树枝时不时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像是外面有人在敲门想要闯进来。
助理虽然勉强睡过去了,但在睡梦中也被这样的环境音吓得瑟瑟发抖,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时不时抽动一下,睡得一点不安稳。
偏房的床不大,五婶拿来的被褥也不多,两人挤在一起倒也能互相取暖。
按理来说,民俗学教授常年带着助理出门采风,应该很习惯这种情况了。但助理的生存技能约等于零,教授也很嫌弃身边有其他人。
比如现在,池翊音就很想把助理扔出去。
池翊音虽然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但他皱眉听了一阵,还是坐起身,在黑暗中环顾房间。
……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