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手指,戳在他额头:“你这般身量的孩子,不在需要避嫌的外男范围内。”
昔年有意尚主的郎君才需要避嫌,他顶多是蹭吃蹭喝,一个随天子或是国丈来玩耍的孩子,大家都宠着的国舅爷,算什么避嫌的男子?
杨怀懿却不大高兴,他望了一眼笑吟吟的朝阳长公主,心情有些低落:“殿下似乎很高兴做宇文将军家的新妇。”
朝阳长公主的笑容微微一滞,哪个少女不曾有过怀||春的美梦,期待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郎君,十里红妆,然而一切成真,她却并没有特别激动,像是皇后当年那般,提起自己相爱心许的郎君便不自觉地含笑羞怯。
“耶耶和娘娘早就明里暗里告诉过我要嫁谁,或许没了惊喜,便也不大容易有更多的兴致,”朝阳长公主闲支了下颚:“伯祷不希望我出嫁么?”
杨怀懿望了望她,面色有一点委屈,点点头:“我最喜欢殿下了,可是殿下嫁人,便要离京。”
他道:“您能不能不嫁人,等我以后一定比宇文将军做得更出色些,我向圣人和娘娘去说,叫我尚主好不好?”
朝阳的容貌结合了父母的优点,权势与美貌的辉映下,也收获了不少青年男子的示爱。
只不过来自小不点的求婚还是很罕见,有一点可爱,又叫人有些手足无措。
他实在是太小了,大约是对一个玩得来的大朋友生出独占的心思,又见到亲姊婚后的恩爱,便以为天底下夫妻之间相差十五岁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素来爱揶揄别人,现下居然是难得的窘迫,斟酌了片刻道:“伯祷,我之前同你说过,等你长大,我便老了。”
朝阳还甚少遇到这样认真的小孩子,她以为这样的话说来玩笑就够了。
他却也很固执:“可我觉得殿下什么时候都生得很美,殿下是觉得我太黑了么?”
时下流行皎皎如明月的美貌郎君,男子傅粉簪花亦是常态,然而他却是极容易晒黑,又比较容易恢复皎白的肌肤。
朝阳摇摇头,她怜爱地抚摸过这孩子的小脑瓜,这几日在温泉行宫里住着,煤团子居然褪色了,“伯祷只是想和我玩,又嫌并州路远罢了。”
她顿了顿,哄他道:“其实并州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将来圣人说不定还要调我的郎君回长安任职,伯祷那时候再想和我玩,宇文郎君也不会反对的呀。”
“他会的,怎么不会!”杨怀懿有些急于争辩,怕长公主被宇文冕木讷的外表欺骗:“就因为我在殿下的怀里睡觉,他就私下打我的臀!”
朝阳长公主却不大相信小孩子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只是安抚道:“或许是他有些粗鲁,伯祷误会了。”
她道:“你安心读书,将来我回了长安,还来带你去打猎。”
杨怀懿大约知道一个小小的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长公主的婚事,欲言又止,只是“嗯”了一声。
朝阳笑了笑,想到自己以后大约难得会有这样一个小朋友,轻声安慰他道:“伯祷,交朋友是交朋友呀,和做夫妻是两码事,即便是没有我,长安内外举办这样盛事的人家也有,你将来会见识到许许多多的男女,就知道这种喜欢,并不是要做夫妻的喜欢。”
他鼻子略微有些泛酸,带了哭音,“那殿下还能抱一抱我么?”
等圣上与杨徽音回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朝阳连带杨怀懿与太子一并揽在怀中,温柔絮絮地讲故事。
一个大人,哄着两个小郎君,倒教一对面色红润的夫妻相视一笑,生出几分羞愧意。
……
永宁十二年春,天子嫁朝阳长公主与宇文氏,赏赐不计其数,声势浩大,圣上与皇后亲送长公主与郊外,吟《燕燕》相别,朝阳长公主伏地啼泣,而后登车远行。
永宁十四年冬,遥闻朝阳长公主生育第一女,圣上破例赏赐以益平郡主衔,比照东宫之女例,永宁十九年秋,突厥侵袭,天子御驾亲征,王师还日,诏宇文冕入京晋爵,重新住入昔年长公主府邸。
暮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正是一年好时节,杨徽音手扶已经隆起的腹部,执了内侍新送来的加急文书递给身侧的长子,眉梢眼角的喜悦无以复加:“阿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