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感觉到他气息微微平稳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憋了许久的话问出来:“你还好吗?”
谢危楼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大概还不知道,尽管他很希望她多说说话,但她每一次开口,那种猫爪般挠人心肝的感觉,让他更加难以自持。
心脏被她抓得一塌糊涂,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绒毛般的鬓发,几乎就是咬牙遏制。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摩挲着她眼尾的朱砂痣,那里还有微微的潮湿,“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沈嫣摇摇头,在他手里写道:“梦到你出征。”
醒来不免就想到他从前说过的——
“梦里最后一幕,漫天的流箭如蝗过境一般,顷刻就是血流漂杵。那种情形下,别说是人了,漫山遍野都不会留下活物。”
尽管没有梦到最后,但她梦中的预感十有八九是真的,倘若他真的没有回来,沈嫣没办法想象,上一世的小痴会有多绝望。
颠沛流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卸下全部心防,可以完全依靠和深爱的男人,可还没有高兴几天,他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在了外面。
想到这里,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不愿梦到前世,甚至不敢往下睡去,她能感觉到,接下来只会是濒临死亡的压抑和无法转圜的苦痛。
谢危楼无数次梦到过自己前世的死亡,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只是舍不得她,这辈子明明可以安稳无忧地在他身边,被他长长久久地疼爱,却还要将他们沉痛的过去在梦里再经历一遍。
他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将人按在怀中,等她情绪缓和下来了,再替她拭去眼尾的泪珠,柔声道:“都过去了,以后跟着我,只给你甜,好不好?”
她点点头,居然真的从他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糖袋子,上面还有胡桃点心铺的标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几乎是破涕为笑。
一向威武赫奕的镇北王身上带这种东西,简直威严扫地。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将糖袋打开,里面是各种口味的糖球,她挑了一枚桃子味的含在口中,满嘴都是甜津津的味道。
谢危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