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他的,看了多久,明明开始前说怕得要死,现在却没一点恐惧的神色,甚至装出来的可怜都没了,只顾着看他。
他的黑眸里似乎装着一汪情绪,严锐之下意识逃避地转过脸去。
但好在,贺年很快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只是声音有点轻:“严总。”
“你刚刚好像笑了。”
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严锐之登时呼吸一滞。
所幸贺年点到即止,等着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解安全扣,打了个哈欠:“下一个去哪里呢!”
严锐之抿着唇,想再冷酷地拒绝一次,却开不出口了。
他们身边没有别人,明明应该人声鼎沸的游乐园却意外的安静。
严锐之在走路的过程中分神,他终于承认,原来自己也并非完全讨厌这样的场合。
夜晚终于降临,园区亮起五颜六色的绚烂彩灯,远处的城堡变得更加华丽,是童书作家们最喜欢描绘的场景。
贺年还拉着他的手,严锐之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陪他走着。
心里像是灌了些不明的情愫,诚实地说,他明明比来之前要快乐,却又有哪里被小心地藏起来。
太像情侣了。
严锐之看着对方拽住他的手,安静地想。
他的耳边是对方的声音,贺年的动作自然,就像不知道一开始承诺过的,“只是做一个合格的床伴”。
床伴不需要事后常常温存,床伴不需要接他上下班,床伴不需要像现在这样。
也是此时,贺年回过头,做了决定:“海盗船吧!”
他笑眯眯地晃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小时候就很喜欢海盗船,那时候还幻想自己是海盗,要去出海寻宝藏。”
严锐之跟他坐在一起,两人并排,这样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远处的梦幻城堡。
贺年好像还是很兴奋,不停地说着自己小时候寻找宝藏的故事。
说他在院子里藏起来的东西,说他幻想自己出海寻宝的稚气时光。
“要是长大了也能找到宝藏就好了。”他说。
太像了。
像的让人感觉到危险。
“哪有那么多宝藏啊。”一直沉默的严锐之忽然轻轻开了口。
严锐之很浅地勾了一下唇角,只是笑容有些勉强:“人们在看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事物,它小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又恰恰符合自己的审美。”
于是他们就冠以自己的喜好,说,看,这可是我发现的宝藏。
只是这个世界尚有那么多荒废的矿洞,要是任何事都能被称之为宝藏挂在嘴边,那跟普通的玻璃废铁有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沉默。
一开始心照不宣的暧昧像是被这一句话骤然挑破。
来游乐园的含义,那句生日快乐,小心翼翼的讨好、适当不过分的谎言,和装作害怕牵在一起的手——
在这一刻无所遁形。
砰、砰——
几声巨响,高悬的夜空忽然被彻底点亮。
也许到了庆典时间,城堡那一头变得热闹起来,一声一声,山脉中窜出流苏一样的烟火,把整个乐园变成梦幻现场,像童话电影的开头那样。
这是一个过于完美的夜晚,没有多余的嘈杂的游客,他们的设备没有开动,两人坐在找寻珍宝的海盗船上,望向夜空。
“——那不一样。”
贺年忽然开口了。
他此刻的声音跟之前都不同,他不闪不避地看着严锐之,眼眸中闪烁着极绚烂的烟火,可无论明明灭灭,里面也永远都装着一个人。
“可我就是喜欢你。”贺年说,“你知道的,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严锐之,严总,”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可你就是我的宝藏,要是酸一点说,是我的宝贝,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我承认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些,按照计划,我应该等一等,等到烟花结束,我们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