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在宫中待了许多日。
她原本还有每天都在想念娘亲,可边谌哄了她两句,她就乖乖待了下来,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写在信上,大字写了厚厚一封,拜托皇帝送到宫外去。第二日,她还能收到娘亲给她的回信。
她只是一些皮肉伤,太医研制的金疮药效果极好,没几日褐色的血痂掉落,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她在宫中待得如鱼得水,还有了自己的戏班子。
等温宜青进宫来接她时,就见御花园中多了一个戏台子,一个头戴凤翅紫金冠的孙悟空在上面翻着跟斗,宫廷乐师在幕后吹拉弹唱。戏台子之下,正中央视野最好的位置,善善翘着小脚斜斜躺在一方软榻上,旁边还有一个宫女剥开葡萄喂到她的嘴边,她陶醉地跟着拍手晃脚,好不快活。
“善善。”
娘亲一来,善善就顾不上什么孙悟空了。
她张开双手乐陶陶地扑了过来,“娘!”
“娘,我等了好几天,你总算来看我了。”善善喜气洋洋地问:“你要接我回家了吗?”
温宜青弯腰将她抱起,小姑娘亲亲热热地贴了上来,黏黏糊糊地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她被蹭得发痒,忍俊不禁道:“石头与我念叨了许多回,再不接你回家,便是他要自己进宫来找你了。”
善善连忙说:“我也想他的。”
她写信的时候当然没有忘记问候自己最好的朋友,宫外送回来的信里也夹着石头写的。他平日里话少,信却写的很长,说他每天替她喂马,小云的马牌也重新打好,还问她何时回家,学堂里的同窗们每天都来问他,还帮她留了功课。
善善却在宫中待得有些乐不思蜀。她身上有伤,太后娘娘便疼她疼得不得了,每日有数不尽的美味点心与有趣玩具呈到她面前,御膳房的厨子也只听她一声吩咐,皇帝与太子空闲时也会陪她来玩,她的小枕头就放在皇帝的龙床上,御书房里也多了几本民间话本,连宫女们都已经会讲大闹天宫的故事了。
短短几日没见,她的小肚子圆了一圈,脸颊上也多了一层软肉。
这会儿要说回家,善善还有些舍不得:“我要先去和大家说一声。”
道别起来也费一番功夫。
她每日在宫中乱逛,几日下来认识了不少人,这会儿一一道别过去,连御膳房的厨子们都没忘记,走之前还揣了一包热腾腾的板栗——她早上想吃街边的炒板栗,御厨们才刚炒好。
太后已留她好几日,这会儿也没有不舍,只让人将她的东西打包好。善善向来是个自来熟的小姑娘,这会儿更已经将皇宫当做自己的第三个家,还熟练地与她道:“太后奶奶,等下回学堂放假的时候我再来看您。”
温宜青侧目。不知她何时改了称呼。
太后笑眯眯应下,看小姑娘牵着娘亲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回头与自己道别。
等看不见人了,她侧头问身边的大宫女:“学堂还有几日放假?”
“回娘娘,下回学堂放假便是在七日之后了。”
“还七日……太子呢?”
“太子殿下今日出了宫,还未回来。”
太后轻轻叹出一口气,便不问了。
……
黄昏,在宫门落钥之前,善善带着一车礼物出了宫。
侍卫统领陈玄亲自把人送出宫门,宫门口的侍卫没有检查,因而谁也不知马车里还坐了一个皇帝。
善善坐在皇帝怀里,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我已经有一二三四……好多天没见到小云了,也不知道它还记不记得我。”
马车里的空间狭窄,坐上三个人便已经挤得满当当,随着马车行驶颠簸摇晃,不经意便会碰到身边人。
边谌面色如常:“先前我答应过善善,会亲自送她回家。”
温宜青坐得端庄笔直,浅浅应了一声。
京城主街上的热闹从车帘之外传进来,与之还有沿街小食的香气,善善本还在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鼻尖忽然闻到香气,慢慢整个人都趴到了小窗边。
她刚吃过御厨们做的炒板栗,肚子里还装得满当当,这会儿只是闻闻味道。熟悉的街景在眼前摇摇晃晃闪过,善善有好几天没见,这会儿还有些稀罕。
忽然,她看见一间铺子,连忙喊道:“停,停车!”
车夫“吁——”了一声,拉紧缰绳。
温宜青问:“怎么了?”
“娘,我看见珍宝斋了。”善善从皇帝怀抱里挣出来,就要爬下马车:“我要去找沈叔叔。”
温宜青顿了顿:“找他做什么?”
“之前我给小云做马牌,是沈叔叔给我介绍的铺子。”善善认真地说:“我还没和他道谢呢。”
“……下回不行吗?”
“我就去和他说一句话,不耽误的。”
说罢,善善便朝车夫伸手,让他帮自己抱下马车,迈开小腿跑向了不远处的铺子里。
温宜青想叫住她,只犹豫半晌,人就已经跑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