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有异,几位大人话还没说完,但也停了下来。
殿内寂静,那不知从何生出的异响就愈发明显,就在众人困惑之际,端坐的帝王忽然弯下腰,从桌下抱出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童。
那女童面容可爱,头上扎着两个花苞似的小揪揪,见到皇帝也不见怯,眼睛笑成了弯弯月牙,亲亲热热地贴了上去,用自己柔嫩的脸颊去蹭皇帝的脸。
几位大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又连忙低下头去,唯恐御前失仪。
尽管如此,耳朵却竖的高高的,不动声色去偷听上方的动静。
边谌把小姑娘抱到膝盖上,目光触及小姑娘身上变得脏兮兮的衣裙,眼皮重重跳了跳:“你怎么在这儿?”
善善在地上滚了一圈,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她抓着皇帝的衣服坐稳,松手时留下了两个脏兮兮的小手印:“我来找您的呀。”
“找朕?”
边谌抬首:“李全?”
李公公战战兢兢上前:“回皇上,温小姐说是有事找您,外面日头晒,奴才便做主,让温小姐进殿中来。”
底下大人互相对视一眼。
姓温?
哪个温?
边谌这才想起,方是太监提起过此事。只是他以为善善已经等不及先离去,没想到藏到了这么个角落里。
“皇上叔叔,我想回家了。”
“回家?”边谌:“你在宫中待的不好?”
善善摇头:“不是,我想我娘了。”
“……”
“我都一天没见到我娘了,今天我午睡时还梦到了她。皇上叔叔,我下回再来陪你玩吧。”
“……”
郑大人方才没仔细看清小姑娘的长相,听到此处,没忍住悄悄朝上方看去。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帝王瞥来的冷肃目光,连忙弯下了腰。
这这这……这该如何解释才好?
他方才的事都还没说完。
郑大人拱手:“臣……”
“都退下,其余事下回再议。”皇帝打断。
几位大人连忙行礼跪安。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郑大人走的慢些,他耳朵灵敏,还听见身后传来积威深重的皇帝哄孩子的话语。待踏出御书房大门,冷汗爬了满背。
走远后,他迫不及待与同僚打听:“哪位公主嫁过姓温的人家?”
众人纷纷摇头。
有一位大人欲言又止:“那个孩子生的有些面熟……”
若是分开瞧,一个威严,一个稚嫩,一时瞧不出相似之处,偏偏方才两张脸凑在一起,乍一眼看去,就好像窥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隐秘。
几人面面相觑,稍一联想起今日皇帝将他们叫进宫中所商讨之事的始末,顿时如鸟兽四散,不敢再提。
“你再留一天,今晚朕带你去摘星台,那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你不想看看?”
善善当然想,她为难地绞着手指头:“那我今晚就见不到我娘了吗?”
索性殿中都是心腹,边谌低头用下巴蹭怀里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你昨日不是还主动来找朕?”
善善心说:那怎么能一样?
皇上叔叔只是她的好朋友,但她是娘亲的宝贝善善,是天下第一最喜欢娘亲的人了!
但她对着皇帝又说不出口,好像一说出来就会伤了皇帝的心,就只能犹豫地摇摇头,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只左右为难的小狗。
边谌抚着她下巴处已经结痂了的伤口,道:“太医说了,你的伤还要再养几天才好。”
“我回家也能好的。”
“你伤的那么严重,你娘昨日还哭了。”
善善睁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他。她昨日可没瞧见娘亲的眼泪。
但皇帝金口玉言,不会说假话,他还道:“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了伤,她心中已是自责,若是再让她看见,不知还要偷偷哭几回。你的伤好了,朕亲自送你回去,如何?”
善善犹豫不决。
一边是想见娘亲,一边又是娘亲的眼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边谌单手抱着她,从笔架取下一只毛笔,放进她的手里:“你有什么想与她说的话,写在信上,朕找人替你去送。”
善善这才重重点下头。
她趴到御案上,手掌在宣纸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小手印,刚写下一个字,忽然整个人悬空,被抱了起来。
“皇上叔叔?”善善茫然。
边谌头疼地灰头土脸的小女儿:“来人,备水。”
……
高老夫人进宫没多久,忽然在宫中晕倒,被人抬着出宫。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无数人的耳朵里。
很快,他们又得知高源断了一条腿的事情。
高家向来盛气凌人,行事也没遮遮掩掩,有消息灵通的,也很快将闹市惊马,温家母女被抓,高家前去报复又无功而返几件事联系起来。高家在京城横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