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觉察文斯呼吸趋于平稳, 闻礼才缓缓睁开眼,他稍微侧过脸先是试着动了一下,而后极慢而小心地将文斯枕着他的那条胳膊一点点抽离出来。
他支起身离开床, 悄然走到卧室外面, 轻轻掩上门,去了离主卧最远的那间屋子, 拨通一个电话。
“喂, 韩制片吗?……你们在片场?”
韩大义确实在片场,因为还下着零星小雪,为了调查现场, 再过几个小时只怕更不好办, 所以请来专业的鉴定人员连夜查看设备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确实属于意外,是由于环境低温与设备摩擦产生的瞬时温差, 造成接合处滑轮一步错位引起的非人为事故, 发生概率可以说极低。
电话里闻礼听到韩大义的讲述,提出,“我能见一见现场拉威亚的师傅吗?”
“当然可以,他们就在我这儿,你要现在过来吗?”
闻礼想到还在睡着的文斯, 略一思忖,“麻烦韩制片稍等, 我这就去。”
“不着急,我们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且得到后半夜呢。”
挂了电话后,闻礼先回到卧室, 见文斯一截胳膊露在外面, 小心将被子给他拉好, 再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确定他没醒来,转身去了阳台。
拍拍很警觉,从小屋里探出头。
闻礼摸了摸它脑袋,低声道,“我出去一下,你进屋陪他睡觉,乖乖的别出声。”
拍拍似懂非懂,但还是随着闻礼指示去到主卧的床边上,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抬抬脖子,前腿一伸趴在地毯上。
闻礼拿起外套,出去时悄悄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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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片场出来,凌晨的街边空无一人,闻礼坐进驾驶室,伸手想要从盒子里拿根烟出来,摸了个空后才想起,那天晚上之后他已经把烟全都扔了。
本来也没有瘾,这一断竟然毫无感觉。
他手肘撑在车门,指尖摩挲着下巴,回忆刚刚那两个威亚师。
作为文斯的“家属”,这次见面闻礼虽然没说什么,但光是他半夜亲自到这里来,就暗藏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也因此作为设备的负责人,两个威亚师面对闻礼时显然比面对导演和那些工作人员都更有压力。
哪怕这件事纯属意外,到底是在他们手底下出的事,甭管鉴定如何,家属关注的总是后果,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心虚后怕,这是人之常情。
但闻礼也发现了些别的,那位姓何的威亚师,也是另一位年轻威亚师的师傅,他的表现稍显有些奇怪。
他除了道歉,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为此闻礼特意在韩大义跟别人说话时,去了楼道等他,那位何师傅看见他出来的,却没有跟上。
或者说他已经往这边转过身,打算要过来谈谈,最后关头却犹豫了。
很明显,他想说的不会仅仅只是一句道歉。
闻礼放下手,握住方向盘,韩大义他们还在片场,不过他决定不在今天询问了,这次见面的目的达到,他现在要做的是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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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文斯还保持那个姿势没变,跟他走的时候一样。
拍拍抬头看见闻礼,自觉回到阳台小窝。
闻礼去客房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先洗去一身寒气,才轻轻掀开被子,正要在文斯身边躺下。
没想到床上的人却忽然往旁侧让开些,“躺我这里吧,我睡过的地方暖和。”
闻礼低头,对上文斯清亮的眼神,他略微一怔,“什么时候醒的?”
文斯没答话,他只是看着闻礼,笑了笑,被压得略微卷曲的碎发贴在鬓边,显出一种凌乱的脆弱感来,让他这笑也有些支离破碎。
“是不是做噩梦了?”闻礼轻声问。
他似乎想要抱着文斯,却又怕碰到他伤口。
“没有。”文斯揽住闻礼的腰自己贴过去,闻礼尽可能轻柔地将他往上带了一点,让文斯枕在他胳膊上,另一手覆着他的手。
“还疼吗?”
“过去了,不疼了。”文斯手掌正放在闻礼胸前,像听心音一样贴着他的心跳。
而闻礼刚从外面归来,好像漂泊飞雪终于落地,再多烦扰在这个人的体温带给他的踏实感面前,都无足轻重。
他另一手穿过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