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推着高悦的手, 不肯要那金叶子,还道:“你昨晚已经给过了,那席子上的碎银就是你放的, 对不?你不要再给了。你自己留着, 路上用得着。”
高悦却道:“不一样。您帮我的,不是这几个钱能比得了的,您拿着吧。”
大郎在一旁看着他亲妈和高悦推来推去, 叹了口气, 道:“你们别争了,再争天就要亮了。咱们必须得走了!”
“呆子!你就知道赶路, 你不会帮我劝劝心对?”阿婆冲儿子瞪眼。
大郎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高悦只好道:“阿婆若是不收,我只好替阿婆去找二郎,来报达您这一日之恩了。”
“你, ”阿婆用力抹两下眼眶, 道:“你不要去,不要去!”而后,抽咽一声, 眼泪就流了下来。
高悦轻轻拥了她一下, 又拍了拍她的背, 将金叶子塞到她手里, 道:“好了, 我不去!您快回去吧, 我走了!”
阿婆边擦眼泪边嘱咐:“你是个好孩子,要注意护着自己, 爱惜自己……”
高悦坐在牛车上已经走出好远, 但他回头还能看到阿婆站在竹门前冲他挥手。那一刻, 他想到一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一瞬间他都有些想自己的亲妈了。也不知现在书外的她怎么样了。
大郎赶着牛车出了村子,走上一条官道,问:“你刚才说要去找我弟弟是真的吗?”
高悦道:“我有这个想法,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我反正也是四处游历,没有目的,你弟要是真去了沽城,我倒是可以去那边看看,对了,他叫什么?”
“就叫茱二郎。”大郎道,“我家姓茱,茱萸的茱。”
“哦,这个姓氏好少啊。”
“嗯,我家有族谱,祖上出过药王,不过到了我这儿大字都不识几个,是真没落了。”茱大郎叹息,又道:“你若真是想去沽城,我就直接送你到县城的码头吧,那边可以坐船,走水路反而比赶路更方便。”
“也好。”高悦想了想,就他目前这个处境,他也觉得坐船比在陆地上更便于隐藏。毕竟水上的关卡再怎么样也比陆上的少得多。
他出来这一天一夜,也不知皇宫里那位现在怎么样了。
皇宫里那位么?当然是已经快要气疯了!
前日晚上,赤云道长辞别皇帝和太后,还没出了皇宫大门,就被皇帝身边的胡公公给追上,紧急叫住。当时胡公公那个着急劲儿,看得赤云道长满脑袋问号。可不论他怎么问,胡公公愣是瞪了他一路,一个字没告诉他。等到见了皇帝和太后,赤云道长看到皇帝肩上多了一只白鸽,猜到可能是有什么密报之类的,等再一问,这密报竟然是高侍君在赤云观里失踪了——这下,赤云道长那满脑袋问号立刻化成了汗水暴雨一般地砸到了脑门上!!!
赤云道长紧张也正常,谁让他刚在皇帝面前要求带高悦去东边应劫被拒了,高悦后脚就在赤云观失踪了呢!这要说跟他没关系,傻子也不信啊!
可事实上,高悦的失踪真的跟他没关系!
问题是,皇帝得信才行!
赤云道长此时面对皇帝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脸色,急中生智,忙道:“贫道有办法找到高侍君!”
“说!”周斐琦强压住怒火,言简意赅地道。
赤云道长:“贫道可通过罗盘推演出高侍君的去向,恳请陛下宽宥几日,贫道定将高侍君完璧归还!”
“几日?”听语气也知道周斐琦此刻并没有什么耐心。
三——赤云道长想说三日,可转念一想,万一三天高侍君跑得太远,他来不及追上怎么办?于是,忙改口,道:“七日。法事做完,贫道定将高侍君寻回!”
周斐琦冷哼道:“但愿道长言出必行。”
“贫道定竭尽全力。”
当天晚上,赤云子出了皇宫,根本没来得及回赤云观,就按照罗盘上的指引,带着一队皇家侍卫骑马向东飞奔而去。
他们路上一点也不敢耽搁,日夜兼程,翻山越岭,终于在追了一天一夜之后,进入了八线山。这里十九峰相连,虽都不高,但胜在绵长巍远,也十分壮观。八线山中一条白河蜿蜒穿行,赤云子带着一队侍卫沿着河床一路追踪,终于钻进了高悦曾经进过的那片树林。
等到他们按盘索骥找到了高悦爬过的那棵古树,又挖出了高悦埋过的包袱,再打开包袱看到那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物时,整颗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这……”侍卫中有人见了那件衣物大惊,道:“侍君恐怕是被人劫持了!”他都没敢说是‘劫1色’了……
赤云道长脸色也十分不好,那件衣裳在他手里被攥得死紧,他又定睛仔细看了眼罗盘,此时罗盘上的指针已经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没有答侍卫的话,而是向着指针的方向一挥,道:“往这边走!”
一行人匆忙牵马,跟着赤云道长穿过树林,走上了一条小道。这条小道,自然是通往阿婆家的那条路。上了小路,众人翻身上马,不多时便来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