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培盛见眼前钮祜禄氏高兴了, 便趁机道:“主子爷已经叫人传素膳了,您一会儿可要劝主子爷多用些饭菜啊,这些日子主子为了守孝, 真是水米少进,奴才们心里急的都没了法子,您但凡能劝主子爷用些, 就是奴才们的恩人了。”
苏培盛也是见缝插针跑了来的,卖完好又匆匆告退。
宋嘉书望着窗外的树影,想着:是啊, 算来,自己跟弘历真是好久未见了。
从八月十五中秋弘历入宫之后,母子两人就再未好好说过一句话。
先帝驾崩, 作为新帝的后宫,她们被所有人的眼睛盯着, 每日都按着时辰坐车, 从雍亲王府进宫守丧, 再按时出宫, 一举一动都不敢有岔子。
宋嘉书自然也不能这时候特立独行,单独去寻儿子。何况, 就算她想找弘历, 偌大的紫禁城,如今也没有她能信任的太监去传话, 若是随便使个太监去,被人算计了反要坏事。
阿哥们自有他们守孝的去处,与妃嫔们不一处, 就更难见到。
唯有一回, 雍亲王府女眷去给德妃娘娘磕头, 隐约见了刚从永和宫出来的几个阿哥的背影。
只是宫里举止都有定规,再不能摇头摆尾,伸着头转来转去的看,所以也不知是不是弘历。
宋嘉书想:我是真的有些想弘历了。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跟着皇玛法去别苑游玩,谁知就遇上皇上驾崩之事,那一夜的畅春园必然是兵荒马乱,不知弘历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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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书房。
四爷头也不抬,问进来的苏培盛:“弘历去见钮祜禄氏了?”
苏培盛忙跪了应是。
四爷的笔尖停了一下,问道:“你瞧着他们高兴吗?”不等苏培盛回答,四爷自己道:“他们母子情深,相见自然是高兴的。”
这种送命问答,苏培盛哪里敢搭腔,就趴在地上装死。
倒是四爷,看了看座钟道:“罢了,先用膳吧。”
做了皇上,用膳的规矩就多。甚至要是卡着严格的规矩,这天下再没人能跟他平起平坐一桌子用膳。
然而太监上来请命要分开安桌,四爷只摆手道:“现在不要闹这些虚文了。都赶紧用一点罢了。”下午都还要接着守孝。
宋嘉书是知道四爷食量的,见他今日只吃了两口米就放下了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
从她了解的医学常识来看,人在高度紧张或者是忙碌的时候,有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撑着,大抵是不觉得饿,甚至还觉得神采奕奕。
但不代表人就不需要标准的有营养的食物。
四爷如今就是这样,他处于一个万事扑面而来,因此高度亢奋的时刻。这会子看似不吃不喝不睡也精神不错,却是在透支自己的身子。
宋嘉书开口劝了两回,弘历自然也劝膳,四爷只是不理会,甚至还有种‘你们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不满,以至于弘历也不敢再说话,宋嘉书唯有叹息。
四爷很快命人收了桌子,趁着饭后茶的一点功夫,对宋嘉书道:“今日叫你过来,也是知你担忧弘历,今日见见也就安心了。”声音顿了顿,接着道:“我要叫弘历去趟京外办件要紧差事。”
四爷没说什么差事,宋嘉书也就没问,只是垂首应是。
看钮祜禄氏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四爷的心忽然也觉得安静些,甚至不想让钮祜禄氏走,觉得就让她坐在那儿,自己看了静静心也是好的。
只是四爷是新帝,本身又是个注重规矩的人,还在先帝丧仪期间,自然不会留后妃在养心殿长待,于是喝过一杯茶后,就让宋嘉书先回去,只留下了弘历。
弘历起身送完额娘,便回来肃立垂首等着阿玛……不,如今是皇阿玛了,安排的差事。
“弘历,畅春园那一晚你做的很好。”
四爷想起隆科多说的弘历,他年纪虽小,却有几分胆色,居然敢在弘皙之先打开门观察外头的情景,又很快认清了形势。不但没用隆科多为他分心,待自己赶到的时候,弘历还能利用对畅春园的熟悉,给自己帮上忙,表现可谓出彩。
于是,四爷便准备把这件事情也交给弘历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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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书并不知道弘历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