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仙气有微妙的不同,
这五年观察下来,姜陶陶最适应不了的就是西风。
如今已经仲夏,没多久就会入秋。
正是西风最多的时日。
要是再不注意,姜陶陶肯定会染上风寒。
信鸽不愿在这里多待,叼着回信就要飞走。
刚刚起飞,又被晏临则捏住了。
他又加了一句:
“床褥不必换新。”
姜陶陶对气味很敏感。
以前仆侍用术诀清理衾被时,她还专门嘱咐过,只需要清理走灰尘污渍,不要碰上面的气息。
信鸽叼好,又要飞走。
然后,又被他拦下。
反复几回,晏临则将想起的事,都附在那条细纸上。
他之前还从未意识到,关于姜陶陶,自己竟然记得这么多。
那些向来被忽视掉的细枝末节,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从记忆中,一点点冒出了尖。
信鸽都不敢飞了。
晏临则阖眸,打住了那些冗长繁琐的回忆。
良久后,才将情绪抽离回来,低低地命令信鸽:“原路返回。”
随着那抹小小的白影远去。
他眉眼舒展,神情再度缓和了许多。
司命瞥见这般,又瞥见已经空空荡荡的周围,斗胆提醒:“君……?”
晏临则嗯了声,竟不似刚才那般油盐不进。
“姜陶陶在这里呆不久,也该回去了。”
“……”
“???”
仙君掠过司命脸上的愕然,并未在意。
他此时十分冷静,十分平常。
姜陶陶应该就待在某个探测仙力难以到达的地方。
但她身子弱,呆不久。
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撑一两个时辰已经是最多最多的了。
熬到现在,必然已经快吃不消。
但他还留在这里。姜陶陶赌气不愿意出来,会继续咬牙强撑着。
等他走了,姜陶陶很快就会出现。
——非常合理。
他继续待着,反而还找不到姜陶陶。
晏临则凝神,留下了大半部分神识在此处。
只从魂魄里抽出一点气息,化成虚影。
然后,像个无事发生的正常人一样,踱步离开了诛仙台。
*
早在很久前,晏临则就打算让姜陶陶搬离流月山。
太偏僻寒冷了,她不适宜待。
故而,花地旁寝宫的布置,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如今再次修缮,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无比,挑不出什么错处。
已经可以入住了。
只是,人还没回来。
女官踉跄得继续要跪下去了,紧张到说话都字不成句:
“那、之前说、午时……我的意思是,您让我们午时去流、流月山找夫人,但……”
晏临则垂下眸子,不知道第多少回打量着鸾纹衣袂。
女官磕磕巴巴又问了一遍,他才道:“照旧。”
“照、照哪个旧……?”
晏临则掀起眼皮,露出极浓的不悦。
好像很不喜她的多嘴。
“她很快回来,你们先照常布置好。”
女官没懂,满脸惊诧。
晏临则愈发不耐,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还没想好要去何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落在了流月山域上。
雪幕虽厚,但他将流月殿看得清清楚楚。
殿里灯火通明,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脚步声,交谈声,其他的响动,交叠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流月殿,竟比平时还要热闹上许多。
即便他看清了,那都是仆侍在清扫殿内,按他的吩咐将重要物品都搬走。
但晏临则还是敛下心神,认真听了听。
总觉得那里面,应该还有一道姜陶陶的声音。
并没有。
他第一反应是想进去看看。
但到了咫尺之外,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种名为退缩的念头。
仿佛是在畏惧即将看到的一切。
今夜,流月山的雪色好像比往日冰凉许多。
连带着他的心头,都浸上了层厚重阴寒的冷意。
晏临则分辨不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