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见审视着他,表情些许凝重:
“你站不起来?”
沈弃摇了摇头,似乎只是没反应过来,很快便直起身,率先迈了步子:“走。”
周遭景物崩溃,墙垣坍塌。
他们迈出城门没多久,整座流风城便不堪重负地整个向下塌陷,足有十数寸才堪堪止住。
林寒见声音低微地问:“你应该调动了其他人手吧。”
沈弃明白她的意思:
“足够善后了。”
林寒见沉默两秒,就着站着的姿势累晕过去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能模糊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接住了,没有摔砸到地面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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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见再次醒来,入目所见红绡暖帐,金玉得宜,空气中涌动着幽微的清香,是她熟悉的气味。
这是沈弃的房间。
“姑娘醒了。”
有人轻轻地说着话,听得出来很是拿捏分寸,怕惊扰了她,“已经着人去通知阁主了。”
这声音渐近,玉质的茶杯跃入视线:“姑娘请喝水。”
林寒见想说话,才发觉嗓子干哑得几乎冒烟,根本开不了口。
一口清茶下去犹觉不够,这侍女很是机灵,又备了一杯,没让林寒见久等。
第二杯将将喝完,沈弃就来了。
他瘦了不少,面具下的下巴伶仃分明,原本的衣服穿在身上稍显松垮,身形仍修长挺拔却更为清瘦,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血丝,一看便知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走到林寒见床边,侍女自觉退开,他便下意识伸手要去扶林寒见,手伸到半道,不知缘由地顿了顿,这迟疑在近距离下颇为明显。
沈弃眼睫扇动,状似自然地揽住了林寒见的肩背,力气却使得十分拘着,有种随时要撤离的感觉。
沈弃在她身后垫了软枕,将她调整为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方才开口道:
“你连日奔波,内伤外伤叠加,需要好生休养,但除此之外没有大碍,专心养着就是。”
林寒见点了下头,险些脱口询问外界情况,一直发挥作用的直觉及时地阻止了她,令她改了话语:“你的情况如何?”
“我?”
沈弃顿了一下,“皮外伤而已。”
林寒见被他揽在怀中,大半力气虽是搁在后背处,脑袋却是搁在沈弃肩侧靠近锁骨的位置,因此抬首去看沈弃表情时,得稍微费些功夫。
这磨蹭的动作,根本无法及时观察到人的情绪变化,更别提沈弃脸上还带着面具,林寒见感觉不太对,然而看不出端倪。
林寒见只能绕回最初没能问出的话:
“外界情况如何了?”
沈弃道:“流风城大乱,各地流言四起,妖王带伤平乱,局势还未稳下。”
林寒见一下就听出他的未竟之意:“你没对妖界出手?”
“烈焰伏魄丹没了,纵使再多做什么,也终究毁不了王座。”
林寒见瞧了他两秒,神色微妙地道:“没趁势再塞点儿人手进去?”
沈弃一脸无辜地道:
“帮他们送点好用的人手重建,好心罢了。”
林寒见盯着他,片刻后,两人一齐笑了出来。
沈弃笑颜渐收,语气平淡道:“你睡了三天,若你再晚些醒来,我只能带你去灵池了。”
灵池是个灵气丰沛的好去处,浸泡其中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地处灵山境内,实际并不归属灵山管辖,因周遭受灵气吸引的精怪与灵兽太多,即便是修士也不敢冒进,又顾及着不擅闯灵山地界,渐渐地成了一块供自然万物所用的传闻之地。
可灵池严格来说只是灵气足够,别无他用。
林寒见想起沈弃先前说她身体状况的那些话:“这于我并无助益。”
“病急乱投医么。”
沈弃说话的调子愈到结尾愈轻,好像只是闲谈,言语之间轻松随性,藏在面具下方的眉宇却无声地蹙起,蕴着股挥之不去的疲乏,他的连日奔波比之林寒见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幸你已醒了,我也能放心些。”
林寒见便也顺着这仿佛轻松愉快的气氛道:
“做无用功可不是沈阁主的风格,看来是近日劳累过度,难得开始昏头了。”
沈弃略笑一笑,并不反驳。
林寒见的视线落在他的肩头,往下,是手臂,腕骨,她道:
“你的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