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寒风呼啸而入, 迅速抽走衡玉身上的热度。
她伸手将窗合上,吩咐春冬再多取两盆炭进来:“顺便请大夫去周先生和宋先生那里走上一遭,他们二人的身体都不是很舒服, 天气突然降温,怕是又要遭罪了。”
等春冬退出去后,衡玉倚着软榻, 心底还是有几分隐隐不安——她总觉得这场突然的降温是个变数, 会打乱她接下来的一系列安排。
思绪纷乱之下,处理政务的效率下降许多。衡玉把手头的公文暂时推到一边, 提笔临摹一份《兰亭章》, 慢慢平复心情。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里冀州越来越冷,半夜下起鹅毛大雪, 一大清早推开门, 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
宋溪特意过来找衡玉:“并州的气候素来比冀州还恶劣,周先生他们都过来问我, 主公现在是什么章程,我们需不需要赶回并州坐镇, 以防局势生变。”
衡玉披着灰色大氅, 站在梅树边上赏梅。
听到宋溪的问话,她踮起脚从枝头折下一支红梅, 放在指尖把玩, 低头轻嗅梅花清浅的香味。
“现在并州有并州牧坐镇, 而且粮草齐全弓马精良,就算匈奴、鲜卑南下劫掠,也不可能酿成太大的祸患。我们的后方不会乱。”
“我赶回去并没有太大意义。”
宋溪点头轻笑:“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只是谋士,他的想法如何不是最重要的, 最后还是得取决于主公的意志。
衡玉偏头打量他一眼,见他被寒风吹得脸色泛白,袖袍间隐隐露出来的指尖也透着青紫之色。
宋溪正准备回禀另一件要事,衡玉挥了挥手中的红梅,打断他:“你身体病弱,这个天气不要在室外多待,我们进屋详谈吧。”
宋溪这个身体,一旦生病,那得缠绵病榻数日。衡玉当然不希望他生病。
两人进了里屋,商谈起衡玉手底下的人才配置。
现如今,衡玉手底下的谋士和武将暂时都不缺,商路那里有胡家,情报组织有陈退等暗卫,贴身护卫有侍卫长等人……
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配置。
既然基础配置全部到位,也是时候多网罗一些特殊人才了。
等这些特殊人才一到位,她就立即在书院里增设‘科学’和‘医学’两门学科。
***
雪灾越来越严重。
但随着年关将近,再大的雪灾都抵挡不了华夏百姓过年的热情。
衡玉来到定城这么久,还从来没好好逛过定城。这天上午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她换上常服,带着春冬在集市里闲逛,将冀州当地的特色吃食都尝了一遍。
逛到天色将暗,一行人才赶回州牧府。
刚回到院子里,衡玉迎面撞上神色焦虑的宋溪:“主公,并州的情报送过来了。”
宋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衡玉很少看到他这副焦虑的模样,她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宋溪稍安勿躁,秉退周围所有闲杂人等,才问宋溪:“情报里面说了什么?”
宋溪深吸口气。
冷气倒灌入他的喉咙,刺激得他想要咳嗽,但也让他的大脑恢复了清明。
“如主公所料,并州出现了大范围雪灾,也有匈奴军队在劫掠周边。”
衡玉的手指在桌案前轻轻敲击:“这两件事都是意料之中。让你焦虑的事情是什么?”
“幽州受灾范围极重,加上大军溃败,现在幽州有大批百姓流离失所,逃遁到我们并州。”
衡玉猛地抬头:“大军溃败?”
能用得上‘溃败’二字,幽州那边必然刚结束了一场巨大的惨败。
宋溪复述起情报上的那句话,声音有些艰涩:“……是的,大军艰难抵御数日,随后溃败。”
衡玉微微蹙起眉来。
幽州、并州这两个州都与异族接壤,因此民风剽悍,幽州铁骑这支军队十分有名。
再说了,现在容家军可是就驻扎在幽州和并州中间,如果幽州出了事,容家军应该能迅速赶到才对,怎么会轻易出现溃败。
“就算这几年我祖父故去,容家军的将领无能,导致容家军的战斗力逐渐降低,但这支军队依旧是雍朝的基石,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暂时还没得到确切消息,但按照情报里所说,这大概和帝都那边有关系。听说是帝都那边下旨,要调容家军回京拱卫帝都。”
桌案上的烛火猛地跳跃两下。
衡玉的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声音幽幽:“拱卫帝都?如果我没记错,负责守卫帝都的禁卫军足足有五万人吧,这个人数还不够吗?容家军是抵御外族的利刃,是庇护中原大地安宁的基石,不是供雍宁帝安逸的军队!”
“如果脱离北方太久,容家军还能存几分战斗力,他是要大开北方门户,置北方安危于不顾吗!”
宋溪垂眸不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