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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帝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 一开始的确不太想管这烂摊子:

厉家掌管大燕国兵权多年,积威深重,气焰与日俱增,倒衬得他这个皇帝愈发只是表面风光, 实则不堪一击。

他天天忙着在朝堂上和厉家斗智斗勇已经很累了, 哪里有这个闲心思去管一个不知是谁家的走失小孩?

但他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 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未尝不是个甩锅良机:

这东华门内的治安, 可全都是归厉家管的,要是能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他们解决, 岂不就能借题发挥一波, 名正言顺地收回部分权力?

于是大燕皇帝立刻对近侍道:“待百官议事的时候, 带她上朝来。”

近侍领命,叩首而去。

施莺莺此时正被安置在一旁的空余宫室里。

因着她看起来还是个身量不足的小女孩模样,虽偏瘦了点, 却格外可爱可怜,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她都会生出“再丰润些更好”的感叹;更不必说还是大燕皇帝的近侍亲自把她带过来的, 宫人们惯会看人脸色, 便给她备了好些吃食, 如牛乳饼子, 玫瑰糕, 山药枣泥糕之类,总归都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会喜欢的甜口点心。

可她半点用食的意思也没有,只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装作天真稚子般有一句没一句地悄悄打探消息,竟然还真的被她打听出了不少东西来:

大燕国正统皇室式微,大权旁落在厉家手中;大燕国皇帝膝下无子, 只有一长公主,名唤燕飞尘。

长公主燕飞尘和厉家小将军厉无殇青梅竹马,情根深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燕飞尘很有可能会尚了厉无殇做驸马,也算是大燕皇帝对厉家的一种变相防备和削兵权了。

等到近侍来通知施莺莺上殿去申诉冤情的时候,她已经把眼下的状况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再深一层的东西,也无法从这些只能负责给外客端茶倒水的侍女口中打听出来。

得不到更多情报的她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头上的珠帽,将双手拢在袖间,缓步走到殿上去的时候,便有一番与她的年龄不匹配的矜贵之气,和之前那个在侧殿又乖又软地和侍女们说话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大燕皇帝本想着只要能让厉家背了这个黑锅,接了这个烂摊子,那么哪怕这小女孩御前失仪也无妨,却没想到能见着这么规整的一套礼仪,当即便真的好奇起来了,开口问她:

“你是谁人之子?可晓得自己姓什么,家住何处?”

施莺莺微一福身,顶着周围一干大燕国的臣子或指责或不解的目光——哪里有人在觐见皇帝的时候只行福身礼而不诚惶诚恐叩拜的呢——起身柔声道:

“我姓施,是朝云皇帝长女,居于朝云国国都内城。”

“去岁年节时,我朝云国曾与贵国互通年礼,贵国送来的年礼里有足足十斛南海珍珠,明净生光,莹润通透,还说‘与贵国公主镶冠’。”

“我年纪尚小,用不得珍珠冠;又无才无德,不敢受礼。本不胜惶恐意欲退回,可山迢水长,周转不易,今日有幸得见大燕天子,便再次拜谢过了。”

她能一口点出去年的两国之间的年节礼,甚至还能说出礼书内附着的这些话来,便已成功佐证了自己的身份。

刹那间大燕国的朝廷上陡然迸发出山崩海啸似的议论声,看向她的目光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指责了,反而更多的是疑惑:

毕竟如果真的是能与大燕国旗鼓相当地抗衡这些年的朝云国,这国的长公主在面对大燕皇帝的时候,不愿叩拜,行个福身礼也算正常——不不不,她竟然会出现在大燕国的朝堂上这件事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她说她姓施?”

“奇哉怪哉,朝云国的长公主怎地会跑到我大燕国的土地上来?”

“是啊,我礼部自正月初三一过便轮休复工了,这些天压根儿就没接着朝云国的来访文书。”

“厉将军,我没记错的话,你前些日子还说我大燕国的防卫牢不可破,固若金汤,蚊蝇都别想越过铜墙铁壁半分。”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大燕皇帝冷笑一声,率先对厉家发难道:

“朝云国的长公主都到我大燕朝堂上来了,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做得很好看,可实则半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圣上容禀,为何不听朝云国长公主自叙一番?或许有什么误会在里头罢?”

大燕皇帝立刻看向施莺莺,问道:“你缘何来到此处?”

“只因前些日子元宵,微服出访观灯,熙攘之中被贼人拐走。”施莺莺缓声解释道:

“乍来异国,拐子想着一个小孩子,人生地不熟的,量她也不敢乱跑,便放松了对我的防备;我有在书上读到过,东华门与皇城极近,便冒险试他一试。”

“天佑贵国,使我得以借洪福之力脱险,想来便是命数如此吧。”

大燕皇帝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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