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若是有人在旁窥探,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两人竟然处在一种静止的状态中, 像是在表演一出默剧。
青衣少女保持着凌空飞扑的姿势,长剑的剑尖就搭在折扇之上,孟瑾棠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血色,却是内伤加剧的征兆。
李非儒感受到了敌人战斗风格的转变,只觉对方的决定错误至极, 若是孟瑾棠以己之长,攻人之短,始终保持着轻奇迅捷的战斗风格,还能拖得久一些,此刻选择以内劲硬拼,那支持不了一时三刻,就会吐血身亡。
两人没能僵持太久。
李非儒眉头忽的一耸, 眼中泛起一种野兽般的精芒。
他陡然发觉,敌人内力本来中正平和, 瞬息之间,却莫名变得阴寒刺骨起来, 那些寒气顺着经脉一路快速上行, 堪称阴毒入骨,李非儒心知不妙, 大喝一声, 浑身真气暴涨, 破庙的窗棂墙板本就摇摇欲坠,如今更是直接被隔空震飞,与此一同被震开的, 还有孟瑾棠手中的长剑。
青衣少女后飞时,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她面上血色尽褪,仿佛是被人用铁锤当胸砸了一记,当场喷出一口血来,看似在轻轻飘落,实则是被敌人沛然莫之能御的劲力给急速迫了出去,孟瑾棠的应对也是极快,身未落地,青色的袍袖向下轻拂,用《弱水九转》的心法将来自敌人的残余真气被导入地下。
砖石还是原来的样子,被袖风一击,却无声凹陷下去,露出一个方圆足有一丈的大坑。
孟瑾棠稳稳落地,虽然受伤,却没露出败相,身法更是清逸飘忽,看起来像一朵落花离开了枝头。
这是李非儒眼中的情景,若是换了境界不够的人过来,会觉得孟瑾棠的身形闪烁不定,似乎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他们难以感到这等身法的美妙之处,只会因为实力上的绝对压制生出烦闷欲呕的感觉。
直到此时,李非儒终于说了到来后的第一句话,与此前满怀杀意的动作不同,他的语气堪称温和:“是不是温公子向姑娘说了什么?”
孟瑾棠微微一笑:“是我猜到的。”
她一直在想,在客院那边的时候,实力远过过自己两人的李非儒,为什么会被温飞琼轻飘飘的一串暗器所拦住?
用“轻飘飘”来形容无情剑名震江湖的“霰雪幽花”似乎稍微对不起那些闻之色变的武林豪杰,但孟瑾棠自忖可以轻易接住,那境界高过她的李非儒,应当也不至于感到太过为难。
“霰雪幽花”本身的攻击力自然不在这等高手眼中,非要找一个合适的忌惮之处的话,那应该是暗器上头的毒性。
孟瑾棠不知为何如此,但不妨碍她有样学样地给李非儒来了一下。
——她自己体内寒毒乃是世间首屈一指的奇毒,孟瑾棠日日受此煎熬,至今也不能完全习惯,何况李非儒第一次接触,立刻便吃了大苦头。
在感到寒意入体的瞬间,李非儒下意识运起自身真气,想要将其驱除,这个做法奏效了大半,却还有一小部分寒毒在与真气角力之中,彻底融入他的内息当中,最后竟是难舍难分。
李非儒面上闪过一阵青气,不得不重新打量着面前的敌人,事已至此,他心中再是不愿,也必须暂且放下高手的架子,当下轻轻一击掌,示意其他血盟会成员一同出手。
那些随着李非儒前来的人自然也都是江湖高手,理论上哪怕雨再大上十倍,也能查知破庙中久经发生了什么,如今却只见里面人影闪动,偶尔传来双方交手的声响,他们努力分辨,却还是看不分明,并且越是想瞧清楚,就越是感到一阵难受。
无论是李非儒还是孟瑾棠,都是超过他们应对能力的一代宗师,前者还罢了,至于那位年纪轻轻的寒山掌门,她才成为宗师有多久,为何也如此可怖?
血盟会成员不会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孟瑾棠也不会主动解释——当年那些邪道前辈希望抢夺都婆国的《无常诀》来对付罗浮散人,委实不算是个太错误的决定,自从她着手修炼这门武功以来,愈发能清晰感到天地万物间的流动变化。
孟瑾棠听见李非儒招呼下属的声音,目光却没有丝毫动摇。
破庙因为两人的打斗而摇摇欲坠,那些血盟会成员甚至不必借道门窗,直接自墙壁的缝隙中闪身而入,他们刚刚踏入破庙的范围,就感觉视野猛地暗了下来,转瞬之间,一柄长剑就抵在了咽喉心口等要害之处,触目所及,尽是一片森然剑气,竟是避无可避,对方来势之快,简直像是他们主动在用自己的身躯去撞击长剑。
孟瑾棠出剑的速度奇快无比,令旁观者产生她在同时与十多人交手的错觉,这些血盟会成员猛地向后仰倒,身未落地,喉头便涌出一股鲜血。
她电闪雷鸣般连续击杀了四人,长剑抵在第五人面门之前时,剑尖毫无征兆地凝住,然后倏然收回,速度竟比来时更快,孟瑾棠身形旋转,以身法带动剑势,抢在被李非儒打中之前,一剑点在了折扇之上。
长剑嗡鸣作响。
孟瑾棠感觉右臂剧震,一股大力自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