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场景,则绘制了人们如何叩拜祭司。
有一位戴着牛角骨白面具、手拿九色宝石木杖的黑衣人,反复出现在画中,接受众人跪拜,也被绘制得格外高大。每当他出现时,身边必然会画一棵翠绿高大的树木,树下则有一个人影:他同样戴着面具,却又正抬手取下,因而露出了一双长形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定是望向大祭司的。
裴沐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而是“她”――副祭司,是燕女。
“那是开国大祭司与燕女。”
姜月章的声音在空间里撞出无数回音。他站在她身旁不远处,身边亮起额外的火焰,将这片空间照得尽可能地明亮。
他再次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有些恍惚:“阿沐……”
他的声音倒是让裴沐回过神。
她瞥他一眼,懒懒地用剑指了指:“喂,乌木灵骨在哪儿?”
姜月章侧头看她,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青铜棺木。
裴沐有些骇笑:“要开棺?”
他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大祭司与燕女都被称为顶尖的祭司,他们的力量至今都笼罩着烈山。你让我开棺……怎么,有什么机关要暗算我?”
裴沐哼了一声,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举着剑,直接威胁道:“你去开。”
他没有反对。事实上,他根本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他走得这么干脆,反而让裴沐产生怀疑:“等等,难道里面是什么宝贝,能让你反败为胜?”
姜月章被剑尖抵着后心,不得不停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双手紧握、暗色筋脉尽数浮出,方才暴露了一点内心激烈的情绪。
“那你要如何?”他到底忍不住流露些许讽刺之意,“是我去,还是你去?是开,还是不开?”
“嗯……”
裴沐斟酌片刻,抬起长剑,再次将剑刃贴上他的脖颈要害。
她笑眯眯道:“这样便好。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就一剑割了你的头。申屠遐能杀你一次,我就能杀你第二次。姜月章,你记住了。”
他的身体绷紧了。那沸腾的、阴郁的、无形的怒火和怨恨,顷刻间就蔓延开去。
室内变得阴冷不少。
可裴沐依旧在笑,甚至笑容更盛。
“气死你最好。”她轻快地说,“快走。”
姜月章不再犹豫。他大步走过去,哪怕脖子上新添一道伤口,他也视若无睹。
一看即知,他现在已经彻底被愤怒点燃,陷入了恨意的深渊。
裴沐就这么望着他的背影。
她唇边的笑容淡了,眼神也沉静下去。她看着他,几乎要叹一声气,但她忍住了。
她剑拿得很稳,口中闲闲道:“不知道开棺之后,会不会看到两位传奇人物的骸骨……哦,这么快就打开了?”
看似厚重的棺木门,在姜月章手下却像毫无重量。
他轻易打开了门,连一声想象中的“吱呀”声都没有。
棺材里黑洞洞的。
裴沐歪着头,视线越过姜月章的肩,看见了棺材里的景象。她看见……
“……什么都没有?”饶是此刻的她,也不免一愣,仔细地多看几眼,“大祭司和燕女……没有?”
棺材里空空荡荡。
“难道传说是假的……!”
――当啷!
一串擦出的火花,惊动了陵墓的寂静。
在无数陶俑僵直的凝视下,一把长剑、一把乌木杖――僵持在陵墓中央。
裴沐双手握剑。她凝视着雪亮的剑身,从中看见自己的眼神。
她再缓缓抬起眼,就看见了姜月章。
他手中拿着一把一人多高的乌木杖,压制着她的剑锋。
这乌木杖嵌着九颗宝石,杖身乌黑润亮、坚硬异常,敲击剑身时发出强韧的响声,不像木头,反而像某种强大灵兽的骸骨。
这根乌木杖,与画中的大祭司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姜月章握住乌木杖,冰冷的眼神锁住了她。
“所谓‘乌木灵骨’,并非人的骸骨,而是大祭司留下的乌木手杖。”
他低沉而空灵的音色,在四周古老的空气中飘荡:“大祭司痛失爱妻,一夜白首,所思所念,都是想让爱妻复活。他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但是这个愿望产生了力量。”
“他死之后,这份力量仍然留了下来。陵墓与世隔绝,巫力不散、愿望不灭,天长日久,就令乌木杖发生了异变。这原本就是极其强大的灵物,异变之后,则更多了神奇的功效。”
裴沐再看看乌木杖。
“哦,厉害。”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再看姜月章时,唇边的笑却耐人寻味起来,“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我看得出来,乌木杖很强,不过――”
啷――当啷啷啷!
火花连闪,身形连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