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与今上不睦,却也从未动过真格。为什么这次却……”
“我不知京中究竟发生何事,但想来,太后已隐忍这许多年,是再忍不住了。”
傅陵挑眉:“今上非太后所出,可前太子也不是。谁登基,她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太后?更何况今上身边的程贵妃还是她家之女,诞育太子,程氏满门荣华,还有何不平呢?”
宋矜琢磨一下,猛然抬头:“你是说,太后为先帝?”
傅陵静静抬眸:“若我所猜不错,今上当年最大的错处,就在于那晚毒死先帝。先帝病重,但病死与被他毒死,是两回事。”
他偏头瞧着潇潇风雨:“太后十五岁就是太子妃了。我自幼时常出入宫禁,若她对先帝没有一分真心,怎会有那般神态举止。”
先帝风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太后,分明是喜欢他的。
喜欢了一辈子。
或许世人都不信,但傅陵亲眼见过。
帝王之家素来薄情,却并非一分卑微的真心也无。
傅陵淡淡道:“你信不信,无论太子,或是五皇子,只要太后在,都不会允许他们继位。因为他们身上流着今上的血。今上不仅是个弑父杀兄的罪人,他还杀了太后的夫君。”
宋矜稍微思索片刻,却也念起:“你说得有理。当初,今上想找到并除掉永王之子的消息,也是宫中传出。或许,正是太后传出。”
“这位小皇孙流落民间,不安全,却也最安全。”傅陵低声道,“太后已然动手。待找到小皇孙,时机成熟时,必然会联合旧贵,宫变夺……”
傅陵顿一下,又笑笑:“兴许不用等时机成熟。夫子留意些,太后既已动手,近日许就会联系数家旧贵。”
宋矜点个头。
又顺势随口聊两句朝事,却见傅陵兴致缺缺。
不住地往外看。
宋矜点点桌案,挑眉笑笑:“又是你家小美人让你分神?”
傅陵打开折扇,垂眸掩住些微不耐:“朝中事,夫子不如去找小傅大人聊。他如今也厉害得很了。”
这要让八百里外的小傅公子听见,得当场吓得腿抖。
他哥自小到大,从不夸人,一开口必然是骂人。
若哪天开始夸人,那意思大概就是——骂你都找不着词了。
宋矜微笑:“怎么?傅相辞官后,一心只想回家抱美人了么?”
傅陵抬眸:“夫子可别想拐我回去。我当初可是真心实意辞官的。”
“你这话敢不敢在今上跟前说?”宋矜只笑。
“我敢说,只怕他不信。”
傅陵眼神微冷,语气又正经五分,“夫子,我当真不愿回去了。如今尚丢不开手,待一两年后……”
“随你。”
他话未说完,宋矜接口打断,又饮口茶:“我是你夫子,又不是你亲爹。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有正经儿子,三个呢,没功夫管你的闲事。”
傅陵一顿,只笑笑。
只是他这笑意尚未漫入眼底,便听得宋矜调笑:“不过,傅相想留下抱美人,指不定还没得抱呢。你家小美人对你动心了吗?”
傅相一顿,抬脚就走。
留下宋矜十级嘲讽:“再追不到人,记得来找你夫子,不收你钱……”
傅陵眸色阴沉地回家。
夫子越来越八卦了。
旧京事不忙吗?
还真不忙。
如今四海升平,旧京更是富庶安定,宋府尹一天天闲得,恨不得实时听取傅相追美人的进度解闷。
再说了,这哪能叫八卦。
自家学生好不容易行了,不看着真的行了,哪能放心。
宋矜一腔关怀的好意,傅陵反正没瞧出来。
被嘲讽进度慢的傅鸽子有一点点不开心。
吴叔只忧愁,近来数次见宋夫子,大公子都不大高兴。
待会儿得先退下,让苏老板与大公子好好说会儿话。
吴叔正如此打算,一进后院门,却发觉苏老板正与旁人说话。
近日天色暗,花厅中的点点灯火,都染着湿漉漉的水汽。
大雨倾盆,吴叔自廊下行近几步,只瞧见苏遥将手放在桌上,旁边放着一小盒子药膏,正与许泽说笑。
许泽眸光切切:“……染风寒的人多,我也不大舒坦,怕过给你病气,也没敢来。若不是今日去济仁堂抓药,听那小厮说起,我还不知道。”
苏遥只温和笑笑:“不大要紧,已经好了。”
“那人说这药膏专来除疤,可见划得不浅。”
许泽深深蹙眉,却又顿一下,才开口:“……苏老板,方便让我看一眼么?我给你用点这药膏。”
吴叔瞬间一惊,慌忙瞥一眼傅陵。
傅陵的面色比黑沉沉的天色还黑。
他刚要上前打断,后院却又门响。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并急匆匆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