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歌捡回来的中年男人名叫陆庭,一个愿意岁末之时浅唱楼歌的独身汉子。
某一日。
“小子,今日可是年方十七?”陆庭浅浅的问。
“你要走了?”巷歌知道他得走了,那自己也得走了。
“吾道不孤,便大道同行。吾道孤,便孑然远走。”陆庭远望天边,说给孩子,也说给自己。
陆庭笑笑,对着枭雄山上的大柳摇摇头。
巷歌心说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教诲,默默的将这几句话记在心里。
“四年一事,我帮你做三件,以报这十二年养育之恩。可否?”巷歌认真道。
“还有话说?”陆庭看都不看他一眼,干吐四个字。
“再见我们便是平辈了,呵呵呵。”巷歌很开心,跟能一天砍三棵小子树的时候一样开心。
巷歌拔地而起,先行一步。
他腰间只别了把砍树用的柴刀,这种刀是很普通的一把,普普通通的跟了他十二年。
错落洲,南帝国北边境,一马平关口。
这是唯一一个从北方进入南帝国需要通过的关口,但是,此关口来者不拒。
有一句话叫做:过门君子,翻墙小人。
一马平关,过君子,不过小人。
巷歌是从关口上轻功跳过的,不过关口,却脚跨大门。
从上往下看,人来人往皆在胯下。
其实左右两里外,便没有城墙为关了,不想过关的人一般都会绕几步。
“竖子。爷刀下没有无名鬼,报上名来。”
巷歌刚落地,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此人衣袂飘飘,仙人气势,书生面孔,但却操着一口莽汉口音,四不像。
“代陆庭步,行路千里,吾名巷歌。”巷歌老实回答。
第一件事,代师千里。
巷歌一言落下,城中人哗然。
一道道目光如炬,投射而来。
眼前的汉子虎躯尤是一震。
他双眼微眯,胸中杀气腾腾而起,衣带飞舞,青剑到手,好似下一刻便会暴起杀人。
巷歌,不问不顾,从他身边缓缓走过,仿佛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曾看到手握青剑的男子的另一只手藏于袖中紧握不松,青筋暴起。
但是一战终未开启,无味而已。
“于我毫无惧色,过关不拘一格,是他的人没错了。”青剑男子,微微一叹,轻声道,可惜他的话就只有自己听得见。
在一道道心态各异的目光里,巷歌极不舒服的走进了客栈。
这间客栈,右边屋檐的角落上本来一盏亮堂堂的灯笼,在巷歌进入客栈的那一刻悄无声息的熄灭。
巷歌注意的是客栈的装饰。
好华丽啊,巷歌默默的感叹。
玉镯环桌脚,金做盛油灯盏,壁画虽然认不出何人所画,定非凡品,单单气势就浩瀚磅礴,最过分的是桌凳居然都是用小子树整木所制。
虽然巷歌已经觉得自己少看了很多眼,但是并未发现妩媚老板娘在发现他乡巴佬一面之后的掩嘴一笑。
“公子,五桌客栈喜迎贵客。”
妩媚老板娘微微欠身,一礼。
末了她还展颜一笑,调皮的对着初出茅庐的巷歌眨了眨右眼。
果不其然,巷歌看的一愣,好在他反应不慢,并未眼神太过于不堪。
然而,小童子鸡的尴尬掩饰不过脸红,还是漏出了马脚。
老板娘又偷偷的掩嘴笑了一笑,心说这陆地剑圣一脉选择的人也太青涩了吧。
一念之后,老板娘突然转变了看法:青涩嘛,好事好事。
“不好意思,一壶最烈的酒,四个小菜,米饭三斤。”巷歌异常流畅的一席话,终于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鸠浅看向客栈之中,五桌客栈,果然是只有五桌,随便找个桌子坐下。
巷歌这样的饭菜在跟着瘸子爹的时候点过很多次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都是六斤米饭的,四个菜倒是一样。
然而每次巷歌总觉得菜点少了不够吃,于是他这次依然点四个菜,一次吃个够。
至于烈酒,瘸子爹是不喝的,他这次点也不是喝的。
老板娘内心惊喜,但是丝毫不露声色。
她饶有深意的看了这位年轻的大男孩一眼,觉得大概他是不会够钱付了,心中的欢喜又多一分。
年纪轻轻就当了客栈老板,这个女子厉害啊。
巷歌看着老板娘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赞叹不已。
半晌以后,巷歌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事情,偷偷地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心里一慌。
糟糕,一分钱没带。
出来第一顿就吃霸王餐?
巷歌陡然窘迫。
其实这个时候巷歌想跑的,但是他却刚好发现其他一桌的客人正在毫不掩饰笑容的看着他。
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