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卫蓁一行人到达了受灾最为严重的疫区,河道崩塌,齐珩正在带人在最前方修补。
而陆琰也早就按照她所说,将这一片村子和城区给封锁了起来。
只是修河道的款项失踪大半,贪官作祟,地方豪绅沆瀣一气,他一怒之下,直接将几个当即豪绅抄了家,凑出了修河道的款项。
先斩后奏,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总归,将银钱给凑了出来。
齐珩开仓放粮,临时搭建了棚区,收容百姓。
而至于青壮年,尽数都被雇佣到了施工的地方修建河道。
是难民,也是河工。
卫蓁到的时候,陆琰刚从当地的衙门里走了出来,显然是忙了很久,一身黑色的锦袍不修边幅,头发也有些乱,眉眼之间有些疲倦,眼睛里带着几根红血丝,像是很久没睡一样。
“你终于来了。”
他看着卫蓁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来。”
卫蓁也任他抓着手,跟着他往前走,她知道,现下疫区里,一定很严重。
而陆琰也是边走边说着疫情的状况,眉宇之间带着少有的凝重,
“徐州一代染上瘟疫的人现下几乎全都聚集在了这边的村落里,按你所说,按照生病的严重程度,分区划分,已经死了数百人了,染病人数三千有余,重症者九百,轻症者两千多人,按照姜鹤当年的方子服用过,但并没有多少用处。”
“现在的状况,若是在两个月内没有好转,只能按照从前的法子,封起来,自生自灭,或者,一把火全都烧掉。”
为了保全更多的人,别无他法。
卫蓁听着记在心里,眉眼之中亦是带着凝重,此次染上瘟疫的人数,比十年前那次,更多。
陆琰让人拿了面罩,先给卫蓁戴上,而后给一同带来的大夫或是太医们分了下去。
“开门。”
他对着守卫者的官兵下令,而后官兵放行。
卫蓁进了疫区,这原本应该是个村子,划分出来的,一户人家里可能住着数十个病人,但照顾着的大夫很少。
染病的人,轻一些的低烧不断,重一点的开始咳嗽,咳血,再重一些的,身上开始溃烂。
刚刚进入村子,便是一阵令人作呕的气息袭来。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行人向着前方走去,卫蓁看着眼里,眉宇之间越发沉重,这次,远比十年前的那一次要严重的多。
走近一家住户里,卫蓁给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诊治了脉象,而后又是看了看身上的特征,随即起身,去看另外一个人。
几个太医和大夫也是自发的去给人诊治脉象,这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就算是没接触过,但瘟疫,也是懂治病的。
陆琰跟在卫蓁身后,跟着她走了大半的人家,帮她记录着病人的脉象和状况,从轻症区,到重症区,直到卫蓁停下步子。
“怎么样?”
陆琰看向身前半蹲着的女子,问出声来。
卫蓁放下床上小男孩的手,抬眸看向陆琰,
“与十年前的瘟疫虽有相似,但不同之处太多,我只能说一试,开几个方子,配以针灸,一个一个的试。”
她是个大夫,不是神仙,面对瘟疫,一众未知的病症,只能尽力试一试。
但不敢保证,能在多久的时间内让他们康复。
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或许三个月....甚至更久。
“好,你开方子,我让他们煎药。”
陆琰当即开口,对于卫蓁,似乎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整个徐州的大夫,几乎全都聚集在了这里,还有士兵,并不缺人手。
卫蓁眸子微微沉着,
“虽然我给他们诊了脉,但还要跟这边的大夫了解一下,之前这么多年的病症记录有吗?用的什么药?”
这种事情急不得,药不能乱吃。
“有,我让他们送过来。”
陆琰扫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锦衣卫,那锦衣卫当即就跑了出去。
卫蓁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孩子,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可此刻面色发白,脖颈处已经有溃烂的伤口。
“娘亲....娘亲......”
小孩子在梦中呢喃着,
“抱抱.......”
卫蓁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着他发干的唇角,寻了些干净的水,拿着纱布在他唇角擦了擦。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大夫带着厚厚的一沓册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锦衣卫,也都拿着一沓沓厚厚的册子。
“陆大人。”
男子对着陆琰施礼,脸上还带着三分急切,
“大夫在哪儿?”
听闻京中的太医来了,他急忙便是拿着医案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可屋内,除了陆琰之外,也只有一个年轻女子。
“我就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