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晚上, 什么都像在赶着。
边随那边赶上晚高峰堵车, 这边三个人回来就赶着回房间冲凉。
已经是动一动就会出汗的天气, 顾潮却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他一直想着余小葱那句话,但又不知道这种隔了几个人的传话准确度有多少。
还道具是在道具间?
段子文会不会在他们进去之前就已经还过了?或者压根不是还道具, 只是上个厕所之类随便还个东西之类的。
应该不会那么巧。
顾潮想着,换了件T恤, 从浴室走出来,两只手有些心不在焉揉着头发, 床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方正的两个大字:
老段。
他站着没动。
刚才那些“没事”小人一点点砌起来的墙又被轰然推到,为什么才刚刚回到俱乐部,老段就给他打电话?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嚣,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呢?
也许段子文就是去的那个道具间,刚好在他们激吻的时候。
也许就真的看到了什么,然后告诉了老段。
顾潮的呼吸快了一点,他突然发现, 如果真的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他其实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谈恋爱,和一个男人。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甚至很恶心。
不知道老段能不能接受,外面的几个人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能不能接受, 甚至是段子文, 会不会觉得他不正常。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贪心的熊, 一边忍不住吃满手甜美的蜂蜜, 一边又在意着身边人的看法。
铃声催在耳边。
这一刻,顾潮心里清楚的明白,为什么他和边随会这么偷偷摸摸。
那些谈恋爱影响成绩,照顾光棍感受的话不过都是表面,根本上,其实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下意识想维持生活原来的样子。
在电话要被挂掉的一瞬间,他伸手接起来,然后屏住呼吸。
老段没听见他喂,过了一会儿,主动道:“是我,蚊子说...今天看见你了。”
顾潮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他喉间发紧: “嗯。”
他脑中飞快的划过好几种解释,甚至有点害怕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生怕下一句就是质问。
“嘿嘿,他刚给我说的。”
老段乐呵起来:“我寻思着,不是快到暑假了嘛,你到时候也空一点,跟小边回来,一起吃个饭?”
熟悉的话音,轻松的语气。
顾潮的话梗在嗓子里,半晌没出声。
老段听见他欲言又止的呼吸,继续说:“之前打架的事,虽然你俩都不跟我说,但我知道,肯定是他莽撞,啊,做事不知道思考。”
“到时候你们回来,我做点好吃的,就当替他陪个罪,你们以后就好好的,好不好?”
顾潮低着头,一颗心跟着老段如常的语气,又慢慢落回去归位。
是他想的太多了。
哪儿有那么巧。
老段在那头叽里呱啦又聊了一阵鸟的事儿,说完又念叨起最近菜涨价了,给边随做个红烧蹄髈都能赶上下馆子。
顾潮慢慢坐到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嗯哼。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现在听在耳朵里,却莫名的有一种负罪感。
老段看他这个反应,觉得多半是不好意思,于是大度拍板:“行那就这么定了。不来以后就天天喊你兔崽子!”
顾潮说好。
挂了电话,他吹干头发就去了训练厅,打算让自己忙一点,边随接完郑仁心回来,也直接到了训练厅,一伙人四排到半夜才歇下。
顾潮给边随发两条微信,说了下周去老段那吃饭的事,对方答应的很干脆。
过一会儿,他又发过去一条。
():睡了吗?
Random:没,怎么了?
他打了几个字,又觉得太矫情,反复删掉几次,那边先发过来一条。
Random:去陪你一会儿?
其实已经很晚了,快到四点,顾潮想说不用,但字还没打完,门口已经响起了很轻的敲响。
顾潮下床,轻手轻脚的把他放进来,两个人躺到床上,边随从后面搂着他,把空调打低了两度。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食髓知味,被抱着睡过两天,顾潮一个人睡的就没之前那么香了,这会儿听到身边人的呼吸,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睁开眼睛,看着边随。
对方也睡的不沉,很快就眯着一条缝问:“睡不着?”
一般训练到这个点,人扛不住疲倦,都是秒睡。他直觉顾潮心里有事,但又不敢直接问。
边随凑过去一点:“要不要聊天?打精神了,我也睡不着。”
顾潮没说话,手指蜷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