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舒在小范那弄清楚事后, 让小范照顾自己吃喝后,打包了一个牛肉汤锅, 几个凉拌菜并一大盒米饭。
结账的时候顺道将同事们的那一桌饭菜买单, 借口平城朋友来玩提前走了。
一路溜达着回家, 果然见方洲挺在楼下等着。
路灯黄,山影黑, 巨大的松柏阴森森。
方洲立在树木之下, 沉静里显出几分急躁。
不是年节, 不是假日, 家中也无人出事,贺云舒想不通他突然跑过来的目的。
明明过年的时候慎重交待了, “这一回收留你是迫不得己, 没有第二次了。”
他当时也答应得爽快, 怎么没两个月就全忘记了?
贺云舒见着他那样就觉得蠢, 本性没控制住,怼了他一通。
他只听着,一副你说得对的样。
她深吸几口气, 平复下心境后往门洞走。上两三步台阶, 转头道, “上楼吧,先吃饭。”
方洲喜出望外, 忙跟了去, 很主动地接了外卖盒。
三十岁前, 贺云舒没吃过自己做的饭。
嫁人前, 要么父母做什么吃什么,要么吃家楼下小餐馆;嫁人后,方家专门做饭的人一两个,各大菜系闭眼就来,她只管提要求就行。
还是来了青山镇,镇上有限的几家家庭饭馆吃腻味后,开始强迫自己开火。
或者煮个面条,或者凉拌个沙拉,或者炖一锅肉汤。
一开始的时候手忙脚乱,好几次将锅子烧干,到现在也像模像样了。
她开家门,摇着头去厨房开火热牛肉汤,将米饭丢锅里蒸着,然后把凉菜拆出来倒碗碟里。
方洲熟门熟路地拿碗筷。
她见他那新鲜样,道,“这就知道我东西搁哪里了?”
他也不扭捏,道,“上次来得急,什么都没带。路上又艰难,没找着吃饭的地方,在这边睡半夜饿醒了。幸好买了些米糕和咸肉,下楼去弄些上来热着吃。老炉灶不好用,我研究了蛮久——”
场景颇为搞笑,方洲活了三十四年多,没那样难受过。
贺云舒自然明白,闷头笑了笑。
他见她笑,也笑了,道,“怎么不干脆换个灶?连带着冰箱,洗衣机,还有空调和电视——”
她见汤翻滚起来,全挪砂锅里装着,道,“我是来扶贫的,不是过日子。什么都换新的好的,别人看着怎么想呢?大家都长了眼睛和脑子,从一个人的做派就晓得是不是自己人。我要被判定成不是自己人,工作就不好做。”
倒是实话。
方洲跟着去餐桌坐好,问,“你要不要再吃点?”
她摇头。
刚吃得太多太饱,还喝了酒,再吃就该胀肚子了。
他也不劝,先给自己盛一碗汤。
贺云舒搬了平板电脑过来,选了个所谓的下饭慢综艺,一心二用地看。
老式灯泡的钨丝偶尔发一下颤,配着山上传来的咕咕鸟叫,荒野一般。
方洲吃着肉,道,“刚去海城办妥一件大事。”
她看他一眼,没追问。
“前年中秋的时候,带简东和赵舍去海城办事。去之前觉得那场合不太对,让赵舍在外面等着,我和简东进去的。中间去吸烟室,赵立夏突然冲进来,抱着我胳膊喊救命,让我带她出去。毕竟好些年没见,当时没醒过神,衣服就蹭上口红印了——”
贺云舒眼皮也没动,只跟着综艺的弹幕笑了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翟智诚就跟着来。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抓着赵立夏头发往外面拖。那状态吧,我觉得不太对,就把人分开了。赵立夏一直哭,只好先带她出去安顿好。”他叹口气,“当时有两个担忧,一是觉得可能撞上别人家丑,不太好往外说;二是青川的一个项目要借赵家的路,赵立夏马上出现,我觉得太巧了点。考虑到翟家立身不正,怕后面是什么人布的什么局,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这么多闲话,跟你这次去海城有关?”她从旁边摸了个盒子打开,露出小半盒瓜子来。
一颗一颗地剥开。
“有。”方洲喝完汤,去锅里装米饭,“我琢磨了半年后,甩不开赵家,所以去找赵叔谈合作。赵叔一开始不自在,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才同意谈。他说赵立夏和翟智诚在一起后,一起投了蛮多钱做事。可事情卡一半推不下去,两人也闹起来矛盾。赵立夏想分手,但贸然分项目肯定黄,投下去的钱就打水漂,赵家也要元气大伤。更重要的,翟智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咬着赵家不放,那就真没完没了了。赵叔就把自己的关系全给我用,让我出点钱进项目托立夏一把,最好能想办法将她给拉出来。所以,就有了后来那个一起合作的项目公司——”
“翟智诚实在讨厌。”他慢慢吃饭,“正好他亲二叔也讨厌他,就一起做了个局,把他弄出去了。”
“关浩和简东——”
贺云舒差不多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