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毕竟他和幼时的模样相去甚远,姐姐都没有认出他,神志不清的祖父是如何认出他的呢?
两人将江祖父送到了江宅,而后相顾无言,两个年纪相仿、又同样心智早熟的少年在巷子里慢慢走着。
江年先打破沉默,“知道我是谁了?”
穆渊点头,“……嗯。”
“我的位置坐着还舒服吗?”
穆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住,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江年离了谭江月的视线之后,面上的神情便总这样冷淡,语气也显得尖锐嘲讽,“我死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做江年了?”
穆渊有些警惕地往左右看了看,“嘘……有些话我们之后再说。”
江年抿了抿唇,果真不再说。
又走出几步,江年的目光落到穆渊腰间,“你既然得了我的玉佩,想必也曾陷落在那种地方。”而后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着穆渊,“我真羡慕你啊。从那种地方出来也能好好地过日子……姐姐一定待你很好吧?”
在江年眼里,穆渊完全不像是曾去过那种地方的人,他看上去多么幸福,多么无忧无虑,整天想的事情还是如何得到姐姐更多的注意。他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疾,一定是姐姐给他的温暖足够多。
穆渊并未辩解什么,“抱歉,我逃出那里时随手抓了一些财物,你的玉佩便在里面。”
“逃?你是逃出来的?”
“嗯,我……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会去那里,所以没有和别的人关在一起。”穆渊说得模糊,江年也听出来他不愿多说,遂也不再问。
穆渊也沉默了。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天意,他用掉了其他所有的财物,偏偏留了那枚玉佩,所以才会碰上谭江月,才会得救……
两人出了巷子,穆渊主动邀请他,“姐姐就在茶楼里,一起吧?”
江年怔愣,“你不怕我拆穿你?”
穆渊道,“我怕,我怕失去她,也怕看到她厌恶的眼神。但我这些天跟下来,发现我最怕的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被她厌弃。所以……若是要拆穿我,也请当着我的面。”
闻言,江年细瞧了穆渊好一会儿,才说,“你喜欢我姐姐。”
令人意外的是,方才还沉着冷静的少年,听了这话却红了耳廓,别过脸去,“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江年像是看稀奇一样看着他,而后轻哼一声,“不喜欢最好。”
他走到了前头,回头说,“姐姐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包括你。”说话时,眼里还带着点似真似假的笑。
今天很晴朗,秋日和煦的暖阳勾勒出江年的轮廓,令他周身清冷淡然的气质也消散了些许,像是个如雪一般干净可爱的少年了,但穆渊却觉得,他绝非看上去这样简单。
不论是那个胭脂色的手指印,还是午间睡醒之后那段引人误会的话。
两人进了茶楼,见谭江月看过来,穆渊先笑道,“没事了。”
谭江月的目光又落到江年身上,“谢谢你。”
她以为春江不知道她谢的是什么,谁知春江竟笑着点点头,“应该的 。”
“姐姐为何来这家茶楼,却不来茗芳阁寻我?可是茗芳阁的茶水不合姐姐胃口?”
谭江月避开了他的目光,“倒没有……”
“嗯……那就是因为害羞了?毕竟上次我们——”
“春江!”谭江月极快地看了穆渊一眼,不想春江再一次提起那个午后。
江年也跟着看了穆渊一眼,笑道,“我和姐姐,就算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什么啊。毕竟——”
他欣赏着穆渊微变的面色。
冒牌货,是该紧张的啊。
而后看着谭江月说,“毕竟你是姐姐嘛。”
这话说的谭江月哭笑不得,“春江,我也不是你亲姐姐……”
江年笑得乖巧,“可我就是拿你当亲姐姐的啊。”
再看穆渊,他脊背挺得直直的,显然在一次次地准备着面临暴风雨。
江年玩够了,往椅背上一靠,“姐姐,我喝醉之后,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谭江月又想起那个午后,他压着她眼眶红红地说的那些不甘的话,想起他的剖白,他的眼泪。
于是语塞了。
“看来是说了?”江年低头笑了笑,“姐姐,听不懂的话便忘了吧。”
而后单手撑着下巴,凑近谭江月,“等你能听懂的时候,我全部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