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家,亲家两家族周旋,其中艰难外人无法想象,闹腾到最后,黄姑娘得到两个嫂子退赔的嫁妆钱二百贯,又有亲家老爷与她的一百贯赔偿,买她自己去外面说是个误会。
黄姑娘拿了赔偿离开了家,衙门出于对她的同情保护,就给她的夫家去信说,新媳妇娘家兄嫂身体不好,受不得长途颠簸,让他们派人来接,而黄姑娘就被悄悄送到小南山待嫁。
一二般官司谁去管这个后续,能这样照顾黄姑娘,也是因为这姑娘做事周全。父母都没了,受了那么多苦,有的姑娘心思细腻真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可谁死谁可怜,跟活人有什么关系?人家至多哭几声,死人不能争辩,还不是什么屎盆子都能给你扣上。
人家这位就不死!
真真是卧薪尝胆十年,把属于自己的都争取到了,最后还挺仁义,到底维护住了娘家的面子,也给了嫂子家后路,更给了侄儿男女活路。
她俩嫂子也在公堂之上互相指责对方说,就是她偷的!
这罪名也是确定的。
又有黄姑娘良善,愿意出头谅解,与大家好言解释,拿了退赔俩嫂子也就回家了。
如此,这黄姑娘行事便符合衙门各级老爷的仁义之道,他们便照顾到底了。陈大胜知道了这件事,也就顺势给他媳妇安排了个身份。
现在只要是个江湖人士,进入金滇费心费力,还耽误工夫。
其实委屈不委屈的后话,人有一世要过,谁知道谁的报应在哪儿呢。
黄姑娘家早就式微,又一直在吃老本,这次赔偿,也是找了燕京里的团头,卖了祖宅才拿的出赔偿。
这人从西边出去,再回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再者,那么大一笔卖祖宅的钱入了袋,她俩哥哥本就不成事,更没有护住家财的脑髓,被人设套子早晚的事情。
黄姑娘一步一步将人性人心是算透了。
对比前世,霍七茜最佩服这样的女子,她知反抗,更不逆来顺受。
她与白英是昨日到的,到了孙镖头的意思是,她可以装成黄姑娘的贴身管事婆子,她也就欣然应允。
黄姑娘自然是愿意的,甭说贴身伺候的婆子,人家是要啥没啥的。
想到这姑娘所作所为,霍七茜便叹息笑道:“人家聪明可不只是这一点。”
白英笑笑:“要我说,钱在兜里,到了金滇现卖都来得及,何苦在小南山这边折腾?”
七茜儿笑笑,眯起眼睛歇息了没多一会子,外面就有伙计来说,小南山的几个掌柜到了。
霍七茜住的这个边缘院子有个空房,专门就是给这位黄姑娘放嫁妆的。
人道空房,打开孙镖头当铺里收来的喜鹊登枝老漆箱,霍七茜抱着账本与几个掌柜过东西。
什么灰鼠皮,兔儿皮,羊皮的袄子,褂子,裙子。
什么素绸,老绸的单衫,罗裙……。
还有细布,单色绸各色两匹,漆器,锡器,有燕京老字号标记的瓷器各一套。
杂木家具成套,外加三十件银制包金首饰。喜鹊花,百子花样幔帐两套,撑东西的被褥铺盖有六套。
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合拢起来,也硬是拼凑出个十八抬。
那位书办老爷给的聘礼是三十贯,这位黄姑娘就置办了三十贯的东西,多一文都没有。
东西虽是在小南山置办的,拉到金滇,那就叫燕京货。
人家心眼就长在这里了。
黄姑娘手里还有两百多贯,人家却不预备花了,也不预备露了。
她没有娘家可回,唯一傍身的东西就是这些钱,如此换成小金鱼儿,贴身衣裳里缝了。
这些掌柜送来东西,霍七茜根据单子过样,数好了就让白英拿红布包裹起来,再取红绳扎起来放在箱子里面。
人家黄姑娘会做人,东西一到,就有孙镖头抱着红纸裁剪好的单子来,亲坐在那边一样一样的给这姑娘写嫁妆单子。
总归这个世上有良心的人还是多些。
大家一番忙乱,直到天模糊黑的时候,七茜儿才捧着一个蒙了红布的朱漆大盘,去了黄姑娘屋里。
黄姑娘又在发呆,看到霍七茜便站起来行礼道:“又让姐姐为我费心了。”
没了那朱婆子,她礼数很周全。
霍七茜笑,对她劝到:“快算了,到底有外人,明儿起,这架子就得端起来了。姑娘一番心力耗费尽了,没的为这缠磨人的礼数露了马脚,好让那婆子说嘴,那一看就是个话多的。”
她说完,将大盘放在床榻上对黄姑娘招手:“过来看这是什么?”
黄姑娘迟疑,走过去打开红布,当下就呆了。
那布下放着一整套大红妆花云凤喜服,最上面更有几根红绒花儿,外加一根金灿灿的凤钗。
这东西不属于上等的新娘衣裳,一般新娘穿的都是自己亲手绣的,这却是京里绣庄里买的那种。
黄姑娘诧异,刚要问,七茜儿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