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哥哥就没接替上,家里日子便渐渐式微了。
最惨就是,她母亲活着的时候厉害,对俩嫂子算不上亲切,便积了一些旧怨,亲爹娘没了,人家翻身做主,又不敢招惹自己的男人,就把恩怨报复在无辜的小姑子身上。
那街里面各种谣言,说黄姑娘命硬的,说她是石女的,甭管什么闲话吧,这就都是黄姑娘家放出来的消息。
谁家娶媳妇不会侧面打听下人品,很显然,黄姑娘这人是耐不住打听的。
从黄姑娘手上的老茧就能窥探出黄姑娘过的日子,必是十分艰难,还饱受折磨。
可她家里的兄嫂绝对想不到,这姑娘都二十四了,还一直没断了出嫁的念头,人家也是真耐的住脾气,就花了十年时间收集证据,最后就跑到衙门官媒那边控诉说,我已经这么大了,哥嫂却不让我出嫁。
这就犯了国法,官媒就管的着了。
人家带着衙役来家里询问,你家姑娘都二十四了,你们怎么不给人家安排人家,还有这些年的罚金,你们怎么不来交啊?
燕京可不像一般乡下,谁家有个嫁不出去的衙门里立刻能知道,便是不知道也有人主动揭发。
燕京每日里多少外来的人,这黄姑娘家住的地方又在西边,那边官眷多,不好招惹不说,为名声也没哪家主妇游门子的。
这衙门来问话,她兄嫂自有话说,不是不安排,是我这妹妹有隐疾,嫁出去不是坑了人家么?
话还是应付外面那个老话,却不想人家黄姑娘早就准备,人家就拿着燕京十多个有名医馆坐堂大夫的方子出来说话。
吃不饱身体虚弱就有,隐疾什么纯属胡说八道。
衙门里来了人,她兄嫂也害怕,还寻了有体面身份的街坊来家里说和,这几份方子一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兄嫂便无法抵赖,只能臊眉耷眼的应了官媒的安排,同意安排妹妹出嫁。
可黄姑娘已经不信任家人,就跪求官媒做主,这官媒自有给大龄姑娘安排婚事的责任,可能折腾到官媒手里的婚事,其实也没啥好婚姻。
人家问黄姑娘,你想要个啥样的?
黄姑娘就说,要个门当户对的,还要离家越远越好,其余无所求,只身体康健的就成。
这话说的漂亮,须知老黄家历代衙门小吏,那门当户对,就好歹也是个衙门里做小吏的。
至于越远越好,身体康健,这也是给官媒留有余地。
那官媒回去,没多久便帮黄姑娘合了一门亲。
说是金滇皑城衙门下一个书办老爷死了妻子,他不求女方多好看,就求一个燕京里清白人家的姑娘就成。
若是没小姐愿意,那就低一等寡妇也成,甚至带一个女孩的寡妇,他也是愿意的,只要是燕京女子就可以。
这位书办老爷也是吃惯的嘴儿,他家里条件真正一般,人生起步就是父母给他娶了燕京出身的媳妇儿。
这还是头些年战乱的祸端,人家流落到那儿,他捡着了。
那燕京姑娘在燕京里不稀罕,可是到了金滇这样的边城,凡有聚会,带着夫人赴宴,一开口,我这媳妇儿,燕京人士!
多体面啊。
书办老爷想娶燕京出身的媳妇儿,却没有什么银钱,求了官媒,也最多给了三十贯聘礼。
三十贯在金滇是个钱儿,在燕京就啥也不是。便是嫁给燕京街面普通的人家,那也得二三十贯呢,又何苦嫁那般远去。
如此,金滇书办老爷这美事儿,就一直挂在官媒那边足足有三年,可谁能想到,这门亲事就像是给黄姑娘预备下的。
门当户对,身体康健,虽是鳏夫,前面没的那位却没有生产,如此进门便能做主了。
黄姑娘自然想嫁,她哥嫂愤恨,自然是收了聘礼就打发这姑娘出门去了。
人家真就是一身衣裳,带了八个瓷器出的门。
可万想不到的事儿,这姑娘也是一重一重的坑等着她兄嫂呢。
翻身人家就到衙门里再次上告了,她没告自己的哥哥,告的是家里外人,说是俩嫂子盗窃了她的嫁妆。
几百贯的官司,人家手里有父母留下的嫁妆单子,又请了名声好的讼先生,找对路子,这俩嫂子就被带走问话了。
她嫂子被官差锁拿,没走到衙门裤都尿了,大老爷一开堂,还没问呢,就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了,还互相推诿呢。
家里自乱成一团,第二日便有族亲,亲家长辈与她来谈判,意思是一家人何苦闹腾的这般难看,忍耐一下走开吧,那打着骨头连着筋呢……
可黄姑娘却说,可我名声已经坏了,年纪也大了,嫁妆更没有,如今就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给老黄家换两个贤妇,不然……老黄家前程一定毁了。
到了这会子,人家依旧不说俩兄长一个字的坏话,可是她两个兄长已经被媳妇娘家亲戚打的一头包,又加上各自家里都是三四个孩子,亲娘被抓走了那就要折腾。
日子就没法过了。
一个姑娘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