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秋白提起那位已逝去的先皇后时, 龙椅上的李睿渊当场便沉下了脸。
他极力隐忍着才没有当众发作,憋了许久,他终究也只是冷着脸低声斥了句:“这孩子, 真是胡闹。”
那声音并没有多大,除了贴身伺候的邱盛,也就只有左右两边的大皇子与皇后听到了。
很显然, 不管再怎么不高兴, 他也还是没有出言阻拦公主殿下的意思。
多年未曾见过公主殿下发怒,如今难得有此机会,皇后自是乐得看戏的。她仿佛未曾听清陛下所言,就这样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已毁掉大半的舞台之上公主殿下的身姿。
只可惜, 让皇后失望的是, 沈迟却是始终不敢同殿下动手。
他说了不敢, 竟当真没敢还上一手。
任由殿下如何挥剑, 他都只是狼狈地四处躲闪着。
可这几番躲闪之下, 任是沈迟这等高手, 也还是吃不消殿下那蛮横不曾停歇的打法。
没能听到陛下出言阻止, 连冠发都被打散了的沈迟终究还是被逼无奈出了手, 持刀挡开了公主殿下再次对准他心口刺来的剑。
“殿下息怒啊!”
这下子李秋白可算是气笑了:“息怒?沈统领方才与驸马交手之时, 哪一招不是尽含杀机的?凭什么本宫的驸马受了委屈, 本宫还得要忍着?若是连这种时候都不能为她出口气, 本宫又怎配做她的妻子!”
说罢, 李秋白便已重新挽了个剑花, 再次攻了上去。
“你愿意出刀正好, 也免得本宫胜之不武!”
初次见到殿下出手,看着殿下那裙袂飘飘的潇洒姿态,孟小少主居然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小少主心神微动,此时此刻,她的耳边竟是反复回响着殿下方才说的那一句话。
凭什么本宫的驸马受了委屈,本宫还得要忍着?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殿下竟会因为要给她出气而忤逆了皇帝的心思。
第一次被至亲以外的人如此对待,小少主心中已然感慨万千。
浓浓感动溢满了小少主的心间,竟让她连心口的疼痛都忽视了,只怔怔望着场中的殿下看。
与方才同孟小少主打斗时不同,如今的沈迟却是因那身份之差处处受制,迟迟不敢还手,就算他已经持刀来挡,也还是不敢出手太重,生怕哪里伤到了殿下。
是以,这一番交手之下,任他武功再高,也还是敌不过公主殿下那等三流剑术,只能任由着殿下追打着出气。
君是君,臣是臣。
沈迟不傻,自是明白什么是为臣之道。
能让殿下不顾陛下颜面,当众对着他这个天子心腹出手的,显然是他此番狠打驸马已经触到了殿下的逆鳞。
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如此,他又怎能真躲得了殿下的“剑”?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学聪明点,趁早让殿下解气,也免得殿下积怨在心。
没过多久,向来衣冠齐楚的禁军统领便已沦落到发丝尽散,伤痕累累的地步。
如此,龙椅之上的皇帝才悠悠开了口。
“够了,差不多就得了。”
李秋白愣了一瞬。
趁此机会,沈迟立即往后连退了数步,飞身跃离舞台,主动跪在殿中空地之上请罪道:“微臣知罪,不该对驸马不敬!愿自领三十军棍,还望陛下成全!”
李秋白皱了皱眉,正欲开口,便见李睿渊已抢先说了句:“行了行了,既然你愿自行领罪,那便罚你三十军棍吧,此事也就此作罢吧。”
既如此,邱盛只得照令着人去办,当场就将沈迟往殿外带了去。
舞台已被毁得面目全非,殿中临近舞台的那些席位,早已因方才沈迟与孟小少主打斗之时未曾收敛的刀气剑气与内力殃及,飘上了层层齑粉。
诸多菜肴已经不能再吃,皇帝更是失了乐趣摆驾离去,这宴席又如何能继续得下去?
这人也打了,气也出了,罚也罚了,李秋白还能再说些什么?
她不是那种不知进退之人,既然皇帝愿为她罚了他的爱臣,她自然也只能适可而止,跟着退上一步。
随手将剑斜刺入台上那摇摇欲坠的踏板上后,李秋白才退回到孟小少主的身旁,关切问道:“还好吗?”
如此,怔愣已久的孟小少主才回过神来。
回想起白日里在公主府内时,殿下说起衣衫还是新的,扎破了多可惜时的认真面容,孟长安不由懊恼道了句:“我倒是没什么事,可衣衫却是破了。”
方才沈迟那一刀直接砍在了小少主的左肩之上,虽有金丝软甲的防护,也还是免不了外衫被划破了一大道口子,看起来确是狼狈得很。
恰好,此时月初已经寻了件披风送到了殿下的手边。
“你啊,尽想些什么呢。衣衫坏了,还能新裁啊!”
抖开披风亲自为小少主系上,挡住那肩上的破损之处后,殿下连忙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