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离得更近。
越秀低下眼,贪恋地看着赵枝枝脸上的泪水。
她的心已经很久不知疼痛,看着赵姬哭,她才能有点知觉。赵姬哭起来真好看,她希望赵姬天天哭给她看。可如果赵姬被人摧毁了心,赵姬就不会再哭,赵姬变得跟她一样的话,赵姬的脸上将不再有泪水。
一颗被人小心翼翼呵护的心,才能生出悲天悯人的眼泪。
越秀伸手一摸,将赵枝枝的眼泪抹到她自己脸上。
姬稷寻到第一阙时,殷女们正在越秀的屋子外面伸长脖子望。
“赵姬怎么还不出来?”
“该不会是被越女杀了吧?”
“越女虽然凶,但也不至于杀人吧。”
“那可未必。从前我在家中时,听来往的齐国商人说过,越公主凶残狠戾,在齐国杀了很多人。”
殷女们后背一寒。
“还好我们就要走了,不用再和她住一起。”
“要找人进去问问,万一赵姬真出事怎么办?我可不想临走前横生事端。”
“庞桃呢,找庞桃去问。”
众人收回对越秀屋子的窥视,准备去寻庞桃,刚一转头,远处红衣小童成群而来,气势汹汹,朝廊道奔来。
不等她们问一问发生何事,须臾,奴随寺人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一辆青铜轺车缓缓驶进众人视野,车上的人,玄衣玉带,立在车上,不怒自威。
“是太子殿下!”有人喊了声。
众人心惊,纷纷跪下去。
若是她们没有记错,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驾临第一阙。
姬稷寻到第一阙前,先去的南藤楼。
赵姬的旧仆,那个胖胖的奴随金子见到他来,急得直喘气,跪在地上央求他:“殿下,赵姬今日似乎是病了,她将自己关在屋里关了许久,一出屋就往第一阙去,拦都拦不住。”
姬稷愁眉紧锁:“病了?好端端地,怎么突然病了?”
金子:“从建章宫回来的时候,赵姬就闷闷不乐了,一个人待在屋里许久,出来的时候脸色就更难看了。”
姬稷到小室一看,先是看到地上摊开的画,他特意送给赵姬相看的画像,总不见赵姬看它,原来拿到这了。
姬稷拿起画像,仔细一看,发现画上沾了湿痕。像是泪水。
他再一看,案边堆了许多物什,是他命家令给赵姬备的那份东西。这些东西不算是赏赐,也不算是礼物,只因他送了别人,所以也要送赵姬一份。
他不想让赵姬在这种小事上委屈,虽然赵姬未必会因此委屈。但他做总比不做好,他就只有赵姬一个娇人儿,他不多想着她,还能想谁?
姬稷准备之后送赵枝枝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是什么,他还没想好,但肯定只有她一个人才有。
所谓礼物,就是他没给别人送的东西,只给她送了,才叫礼物。
兰儿站在屋外,隐约瞧见屋里堆的赏赐,他想到什么,瑟瑟发抖。
姬稷从小室出来时,见他形容不对劲,问:“怎么了?”
兰儿埋低脸,将他在赵枝枝面前说过的话告诉姬稷。姬稷手里拿着沾泪的画,余光瞥过屋里的赏赐,他忽地明白过来。
“这个蠢货。”
兰儿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眼前一阵风,太子跑着下了楼。
姬稷从轺车款款而下,所过之处,众人跪伏:“太子殿下。”
“殿下。”
“奴见过殿下。”
姬稷睨眼扫视,在人群中寻找赵枝枝的身影:“有谁见过赵姬?”
众人恍然。
原来殿下来此,是为了赵姬。
“奴见过。”
“奴也见过。”
人群中有人陆续出声。
姬稷命她们起来回话:“赵姬在哪?”
她们齐齐指向越女的屋子:“回殿下的话,赵姬在越女屋里。”
屋里,越秀抱着赵枝枝,她哼着越国的童谣,从前越王后唱来哄她睡的童谣,她唱给赵枝枝听。
赵枝枝睡着的时候,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越秀伸手抵住赵枝枝细瘦的脖子,往里掐了掐,没舍得用力,怏怏撒手,低头嗅了嗅赵枝枝的头发。
赵姬毫无戒心地躺在她怀里,几杯酒几句话,就能哄得赵姬敞开心怀。这份愚蠢,令人发笑,却又令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