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近的那个黑衣死士的手指动了一下,难道这些人还没死?楚凌渊手下留情了?
她将黑衣死士挨个查看一遍,发现这些人虽然流了很多血看起来很吓人,但呼吸平稳,且有很多人已经醒了过来。她心中一松,看来楚凌渊并没有被阮夫人改变,他始终有自己的坚持。
蓁蓁走出暗室,来到熟悉的后院,忽然觉得一阵迷茫,她从别苑逃回来,阮夫人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楚凌渊又当她是陌生人,她只是一抹入了梦的孤魂,天地虽大,却无一处可去。
不知不觉,蓁蓁又走到她和楚凌渊住的小院门口,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昨日,她很想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给他听,然而他连看她一眼都不肯,该怎么解释呢?
蓁蓁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映月楼中的护院已经将她围了起来,映巧看着她直皱眉:“夫人要见你,随我过来吧。”
这几个月过去,阮夫人变化极大,曾经明艳若桃花的容颜如今憔悴不堪,锦缎一样的黑发变得枯黄,只有那一双妩媚玲珑的眼睛,依旧能让每个看见她的人,如同被夺了魂魄。
她仿佛忘了蓁蓁离开之前对她的态度,语气柔和道:“蓁蓁回来啦,在别苑住的可还习惯。”
“不怎么习惯。”蓁蓁防备着她,浑身紧绷。
阮夫人笑了笑,虚弱地咳了几声:“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但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交换?蓁蓁听见这个词就觉得不适,她很想问问阮夫人,在她心里是否任何人和事都可以用来交换?
“那一日凌渊中毒的真相,你必须守口如瓶,否则……”
蓁蓁倔强地与她对视,她不觉得阮夫人威胁自己的法子有用,她知道这是个梦,在梦里她不会受伤也不会疼,哪怕是死了,顶多在现实里醒过来,所以她不怕。
“若你对凌渊多说一个字,我就断了他的药,想必你那日也听见了,如果没有药,他必定痛苦万分。”阮夫人神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
蓁蓁冷了脸色:“你是个疯子,凌渊是你的儿子,你竟然用他的痛苦来威胁我?我承认你的手段很高明,因为我会按照你说的来做。”
阮夫人没有计较她的态度,摆了摆手让她离开,蓁蓁却在转身前盯着她的脸,认真说道:“你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掌控他的一切,你看似冷静,其实心里很慌,你认为他无人在意只能向你摇尾乞怜,其实错了。”
有人在意他的悲喜,有人心疼他所受的伤,有人爱他重于自己。
蓁蓁没再说下去,转身离开了前楼,又一次来到小院,然而她刚才与阮夫人对峙时攒足的勇气,此刻却跑光了。
怎么办?要厚着脸皮进去吗?楚凌渊如今也就是一个孩子,最多不过是冷战,讽刺她几句吧……
蓁蓁知道自己太过想当然,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坐在楚凌渊房门口的台阶上,想把整件事理清楚。
白日里从城郊的别苑赶回来,她早就精疲力尽,方才又在阮夫人那里担惊受怕了一会儿,即便是做梦,她也很累了,少女抱着膝盖,没多久就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深,映月楼后院里,灯火稀疏寥落,一个娇小的少女靠着门睡得很沉,哪怕她身后的门开了一条缝,也没能把她吵醒。
楚凌渊一双眼眸比这夜色更黑更沉,他盯着少女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留恋少女身上的温暖,但他更恨背弃。
“在暗室中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舍弃我的人,我必杀之。”楚凌渊将手放在少女的后脑,闭上眼睛。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只要一掌,她就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能扰乱他。
楚凌渊灌注内力在左手,那只手不断颤抖,却迟迟下不了手,就在他摒除杂念向下按之时,却听见少女口中传来了一声梦呓:“唔……哥哥,我冷。”
那声“哥哥”直击心脏,他像是被一种力量震在原地,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半响,他收回手,看着熟睡的小姑娘,双眉拧在一起:“哥哥……是谁?”
楚凌渊想将她叫醒,问清楚她口中的哥哥是谁,他呼吸急促,心中的狂躁越来越难以压抑,映巧将她带来时,分明说她已经没有家人,如今竟又冒出来一个哥哥。
是他自作多情了,原来他从来就不是她的唯一,所以她在与阮夫人合谋,选择背弃他时,才会那么轻易,那么果决。
“叶蓁蓁,你果真是个骗子。”
楚凌渊退入房里,将房门狠狠一甩,门板震颤,蓁蓁终于醒过来,揉揉眼睛看身后震个不停的房门,神色迷茫。
“又地动了吗?”
她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敲响:“公子,好像是地动了,你没事吧?”
楚凌渊就站在房中,盯着那扇房门,陷入了两难,杀她必生心魔,于习武无益,放了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