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半天不说话,只愣愣地盯住白衣青年。
她活了十六年,上辈子是南城首富独女,认识的俊男美女数不胜数,但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一张脸。
素衣玉容,倾绝天下。
霍怀秀见她这样,不禁想起多年前,假的柳曼柔与他相遇,也是这般不知所谓的痴傻憨态,心中只觉反感。
他开口,语气不善:“看够了?”
吉祥故意咳嗽一声,悄悄拉扯公主衣角。
玉清恍然惊醒,不知怎么作答,轻轻‘啊’了一声,脸色微红。
怎么办?
驸马好像对自己成见很大……也对,毕竟有洞房花烛夜的前科。
玉清暗自叹息。
玉阳公主真是太坑太坑了。什么满身恶臭长满蛆虫的乞丐,分明是个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冰美人。
吉祥看了一眼默不吭声的主子,忍不住提醒:“公主,您方才不是和奴婢说,有话想当面同驸马讲清楚吗?”
玉清识时务的顺台阶下,“是有这打算。”她往前走了走,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道:“那天晚上是我无礼在先,言语冒犯了你,我道歉——”
至此,霍怀秀一声低笑。
玉清愕然,不清楚哪句话引他发笑。
霍怀秀迎上她困惑的目光,唇边笑意更深。
果然不出所料。
他对玉清最深刻的印象,还是记忆中那具从井里捞出来的尸体,至于活着的玉清,他只模糊记得是个涕泪纵横、撒泼叫骂的小丫头。
因此,站在他跟前的小姑娘,实在陌生。
苹果脸,干净的眼睛,清澈见底。
可惜藏在天真双眸背后的,却是充斥着谎言的黑心。
吉祥在旁搭腔:“公主真的知道错了,自驸马爷走后,公主常有反省自己的作为,两年来也想过亲自到将军府,只是碍于……碍于……”不好说碍于女孩子脸皮薄,只能另寻说法,“只是公主心里觉得对不住驸马,不敢贸然登门。”
霍怀秀神情淡淡的,不见喜怒,“都退下。”
吉祥微惊,“驸马爷?”
霍怀秀侧眸,“我有话单独与公主说,怎么,不合规矩?”
吉祥被他看的一阵胆寒,忙道:“不不,奴婢不敢。”
她带头,仆从们跟在她身后依次离开,走在最后的一人带上门,轻轻一声响,室内忽而沉寂下来。
门关着,将夜色与冷月摒弃在外。
寒风不再,玉清嗅到一阵奇异的冷香,清冽带苦,似远而近。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霍怀秀身上的味道。
他走近,居高临下俯视她,“你可知我平生最恨什么?”
玉清摇头。
霍怀秀容色清冷,“欺骗。”
玉清听的云里雾里,稍等片刻,他不往下说,便开口询问:“……然后呢?”话音刚落,咽喉猝不及防被人扼住。
她呼吸困难,瞪大眼睛,两只手乱抓,拼命挣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止是疼痛和窒息的恐惧,更是因为寒冷。
掐住脖子的那只手,冷的像尸体。
“公主,我是将死之人……”霍怀秀眯起眼,看着她胳膊乱挥,却始终够不到他,微笑道:“你猜将死之人是怎样的?”
他微微松开手。
玉清痛苦地咳嗽几声,沙哑道:“你想干什么——”
他又掐住她,片刻,再放开,轻声道:“再猜。”
玉清眼睛里都是呛出的泪花,经过方才的惊魂时刻,她初步认知,这个男人八成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变态。
那人道:“猜。”
眼看他又要收拢手指,玉清一急,“将死之人……其、其言也善?”
男人冷下脸,这次不仅扼住她喉咙,还把她提了起来,“最后一次机会。”
玉清双脚不着地,惊恐万分,好不容易获得一丝喘气机会,打死不开口,紧紧闭上眼睛,向天祈求死后能重回现世,最好这一切都是噩梦,醒来发现还在床上睡大觉。
霍怀秀凝视她苍白的脸、眼角滑落的清泪,又开始觉得厌倦。
他松手,玉清一下子摔在地上,咳嗽不止,咳了好一阵子,鼻子发酸,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掉下来。
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恐惧和心酸之余,更是愤怒。
霍怀秀蹲下,“将死之人最缺耐心。”他伸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公主的这份歉意,迟了太多年。”
玉清本来因为原主骂过他,对他心存几分愧疚,如今那点歉意早烟消云散了,再一想,那是原主和他的过往恩怨,跟自己又有何干,于是愤怒更甚,“我收回去。”
霍怀秀挑眉,“什么?”
“收回去,吃下去,不认账,没说过!”
“这就对了。”
“……”
玉清长这么大见过不少奇葩,却没见过脑回路如此诡异的奇葩,吃硬不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