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里的光线昏暗,现在时间还早,人不是太多,老板随意放着一首日文歌曲,歌曲节奏感强,咚咚咚像是人的心跳。
易无澜找了个光线昏暗的卡座坐下,翻开酒单按照顺序点了一半酒单的酒。
喝了两杯,他朋友才来。
易无澜这位朋友全名李富贵,艺名江冷冷,是个行为艺术家。但因为做艺术做得不怎么成功,太过贫穷一点都不富贵,只好改行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术做了美妆网红,现在微博粉丝已经过了五百万,还开了一个小营销公司。
两人是在一次重金属艺术展认识的,那会儿易无澜还是个学生,李富贵一眼看中了易无澜的气质,想让易无澜做自己行为艺术的模特,易无澜连感动都没有,直接拒绝。
不过两人最后还是成了朋友。
李富贵来的时候一身“精致富贵”。Chanel的包,带铆钉“时髦”小皮裤,小手指戴着个钻戒,涂了指甲油还喷了香水。
看到易无澜抬眸略微嫌弃的眼神。
李富贵马上叉腰叫起来:“哦哟!”
“是谁突然一个电话把我叫过来喝酒,我刚刚拍完一个搞笑视频,就急匆匆赶过来ok?”
“你应该为拥有我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
周围几个卡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往这里瞧了瞧。
易无澜:……
他和李富贵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李富贵还能装浮夸吵闹的人,一开嗓喊抵得上三只公鸡在你耳边叫,只要他想,什么话都能说成咏叹调。
吊了下嗓子,李富贵舒服坐下,然后看到摆了一桌的酒。
李富贵:“不是,弟啊,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这半桌子的酒,肯定能把两人喝趴下。
易无澜又饮尽一杯酒,沙哑嗓子淡淡说:“你不用喝,我喝就够了。”
李富贵是少数几个知道易无澜家庭情况以及和盛凌关系的好友,他小心翼翼开口:“是盛凌那龟孙做什么了?还是……又想咱妈了。”
易无澜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李富贵也是两年前清明节知道的。
易无澜微仰头解开颗扣子,轻轻瞥了一眼李富贵,没回答。
长长的眼睫半垂,看人时候跟钩子一样,魅力简直压都压不住。
李富贵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跳,随后知道这位是微醉了。
易无澜没回答,李富贵也就不再问,索性换了个安全点的话题:“这几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你准备接费洛蒙香水那个项目了?”
“我看费洛蒙香水的官方也下场了,说是这次的胜者不仅能拿到合作项目,还能直接得到国际设计师大赛的初赛免试资格。”
易无澜这几天根本就没看网上的消息。
听到这话喝酒的动作一顿:“你刚才说,什么大赛?”
李富贵拉长了音调:“是的,你没听错,就是那个五年一度,含金量极高,无数大师拿过奖的国际设计师大赛,而且是初赛免试资格。”
“其实我是不建议你参加的,你毕竟正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很容易出问题。”
“而且费洛蒙这个饵一放出来,指不定有些老家伙厚着脸皮来参加,弟啊,你真参加吗?”
易无澜端着酒杯,抿了口酒液,撩起额间垂落的碎发,靠向沙发懒散答道:“为什么不?”
“你,哎你,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答案。”
“就没见你怕过什么。”
李富贵从见到易无澜第一眼起,就知道这是个锐利至极有着雪亮刀锋,绝不会被埋没的年轻人,迟早会大放异彩。
不过易无澜这人,合该光芒万丈。
国际设计师大赛啊。
李富贵心里想着有点激动,打开手机找到自己一个好友发的信息:“来来来,给我澜弟念下目前确定参赛的设计师。”
“包硕,这名字一听就不行。”
“田玉炜,啧,就是个阴险小人。”
“舒,舒,”
念到第三个的时候,李富贵突然磕绊了两下。
易无澜直接道:“舒林青。”
李富贵愣住了,跟个吃瓜到一半的傻仓鼠一样愣住了,他觉得自己今天不宜说话,说一句错一句。
就没对的!
易无澜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清淡着嗓:“我早就知道了。”
李富贵听到这句惊了一下,忍了忍才把嗓子里的那声惊叹给忍下去,抬头看向易无澜。
易无澜整个人靠在卡座的沙发里,昏黄的灯光落在那张微仰起来的脸上,透明的,苍白的,酒精把易无澜的两颊熏得微红,外人面前一向冷淡挺直的上身微蜷。
李富贵这才想起,易无澜刚刚生了场病,还住过院,尽管他关心过,知道只是低血糖。
一种无法自抑的心疼感袭来,李富贵认识易无澜也这么多年,两人互损一起走过许多日子,他从没见易无澜如此,如此的脆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