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子接见完前面的人,我们就让人领您去见公子。”
尉缭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泰然自若地跟着仆人去旁边的房间坐候扶苏传见。
连续两个人都被选中显然是意外,后面再没有被领过来,只有仆从过来给尉缭送上茶水。
约莫过了两炷香,扶苏才接见完前头那农夫。
尉缭从屋里开着的窗子看去,只见众人口里那位“仙童一般”的扶苏亲自送那农夫出门,把那农夫激动得走路都带飘。
尉缭正看着,就有人过来领他过去。
尉缭正了正衣领,起身跟着从人往外走,却见扶苏还立在那里候着,显然是知道马上会有人过来,亲自站在门口相迎。
这种礼贤下士的做法出现在嬴政身上不稀奇,因为嬴政有野心,所以能隐藏自己的喜恶极力展现爱才之心。
可扶苏如今年仅六岁,这番表现却和嬴政一脉相承,倒是叫尉缭有些意外。
尉缭远远观扶苏面相,发现扶苏眉眼虽有些肖似嬴政,仔细一看却又截然不同。
扶苏身上透出一种叫人想要亲近的气息,宛如春日煦煦,和暖而不灼人。
这与嬴政骨子里透出来的野心勃勃有极大区别。
《道德经》有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眼前这个半大小孩,竟给了尉缭这种感觉!
以前扶苏年纪小,又从小被养在宫中,尉缭没机会见到扶苏,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扶苏打照面。
以他学过的相面之学来看,眼前的扶苏若能继位为王,肯定是位宽仁之主。
只是,嬴政如今正当壮年,说不准还能在位几十年,中间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了,这位大公子有机会继位吗?
尉缭在打量着扶苏,扶苏也在打量尉缭。
前世,扶苏是见过尉缭的,因此在第一眼看到尉缭时他就认了出来。
只是前世记忆中的尉缭比眼前的老者要苍老许多。
因为一直得不到重用,尉缭屡次想逃离咸阳,但每次都被他父皇拦下。后来尉缭也放弃了,留在咸阳郁郁而终。
其实在灭六国的过程中,尉缭的计策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扶苏迈步迎上前,恭敬地向尉缭问好:“先生。”
尉缭朝扶苏行了一礼,也喊了一声“公子”。
扶苏邀尉缭入内坐谈。
尉缭以一位普通老者的身份来求见,扶苏也没道破他的身份,而是认真地与尉缭探讨起观云识雨之法来。
在这方面扶苏也懂得不少。
当初他修行时都能腾云踏雾了,连云里是什么样的他都亲眼看过,自然不会不知道如何观测天气变化。
因此扶苏和尉缭讨论起来毫不吃力,尉缭起的话头他都能轻松接上。
尉缭本只是拿这当敲门砖,与扶苏聊过之后心中却惊诧不已:他观测大半辈子才小有所成,扶苏对此事的了解却不下于他,难道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一番探讨下来,尉缭说道:“倒是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扶苏忙说:“先生大才,扶苏远远不及。”他邀请道,“先生这观云识雨之法大有用处,不如暂且在别庄住下,等旬日到学宫向百姓讲授。”
尉缭一开始就感觉出扶苏对自己的尊敬,听扶苏这么说顿时明白扶苏认得自己。
既然嬴政放他来云阳县,尉缭也没有拒绝,点头说道:“也好。”
尉缭便在别庄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日,尉缭在庄里庄外走了一遭,还去学宫看了看,发现一切井井有条,百姓脸上也都笑容满面。再看看庄户的田地和学宫的学田,庄稼果然都长得比其他田里的好。
转眼到了旬日,尉缭按照扶苏的安排向百姓讲了一堂观云识雨课,顺便旁听学宫的夫子现场教授相关新字的写法和读音,心中对扶苏更加高看了不少。
许多人只能看到眼前庄稼长得好些、百姓识得几个字,却不知道这些变化将会带来什么巨大影响。
军农向来是一国之本,有了那大粪肥田之法,秦国的国力兴许会更上一层楼。而按照学宫这种教法,用不了几年,整个云阳县的人几乎都能识字算数,并且通晓各种农事经验!
这些人不管到了军中还是留在县里,都会起到极大的用处!
将来这些人之中若有人在军中封侯拜将,他们会对扶苏感激涕零;若有人入朝为官,他们也会成为扶苏的一大助力。
至于那由程邈负责教授出去的隶书,影响就更广泛了,平时做事的人都是底下的隶卒,而一旦嬴政决定推广隶书,整个大秦的隶卒都要学它!而可以去教授这些隶卒的人,云阳县这座学宫正在一批批地培养!
这个过程中,可以做的事太多了。
很难想象这张无形的巨网,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织就的。
恐怕连嬴政也不会觉得这是扶苏有意的筹谋。
旬日讲学结束,以庄户为主的百姓没散去,因为一会还